若是原主,该当会毫不犹豫答应。但林冉却连犹豫也不曾,便道:“烦请六师弟代为兄向师父致歉,弟子不会再回药王谷了。”
这两日放松下来,林冉闲来无事,便会想些从前的事。
之前来燕京的路上遇刺后,夙夜便决定揪出幕后主使上。他当时还曾笑言:“我以为你不会管这些。”夙夜回答却是:“从前不会管,现在却不的不管。”
那之后,林冉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夙夜之所以行动如此雷厉风行,归结起来,只是因为一个他。
因为他从头到尾,一直以‘药王谷首席大弟子’、‘江湖武林正派人士’等的标签标榜自己。夙夜改他不得,只好妥协。
需知正邪不两立,如果任由有关魔教的不利传闻扩散下去,早晚会有人发现林冉的存在。夙夜不在乎自己名声如何,却容不得别人在背后嚼林冉的舌根,说什么‘药王谷林冉背信弃义,投奔魔教’、‘药王谷林冉忘却师恩,枉为正道’之类的话。他的冉冉是真正的品性善良,如何允许他人诋毁?
其实早前仗着魔教位置偏远,江湖给魔教泼的脏水不少,多此一桩不多,少此一桩不少。原作里夙夜便是因此,才对幕后主使不屑一顾,任其发展壮大。可如今却为了他的名声,破天荒的出手洗白魔教。那一副‘你什么都不要管,安心交给我’的背影酥的林冉的心都化了。
你瞧,夙夜为他做了许多,却从来没求过他一句。为什么他不能反过来为对方做一次呢?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虚名而已,
看宋兆表情怪异,林冉坚定道:“我意已决,无需多言,慢走。”
这明晃晃的逐客令下来,宋兆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了。他沉声道:“你便甘愿扮那女子雌伏于那个可以男人身下,也不肯回谷么?”
林冉本与他好声好气,脸色瞬间黑了。
宋兆以为他说中了,更加口不择言:“呵呵!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男子身份?被人操弄有那么爽么?!能教你置师门于不顾?!”
林冉一个拳头打过去,却被宋兆中途挡住,“你武功都不会?还敢教训我?你……噗——”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腹部绞痛不已,浑身虚软无力,额上冷汗涔涔。他咬牙切齿瞪着林冉,“你混蛋!你给我下了什么?”
林冉冷冷望着不停叫骂的宋兆,“不过是些让你肠胃绞痛的药,一个时辰后自会恢复。不过你如此轻易就被我下毒,还敢声称是药王谷亲传弟子?说出去不怕叫人笑掉大牙?!”那森冷视线直把他看得心头一震。
从前的林冉从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永远高高在上,用清冷的眼神看待周遭一切。他永远无悲无喜,鲜少有大的情绪波动。可是,现在的林冉看着他,却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危急关头,宋兆终于闭嘴。
林冉嗤笑一声,道:“我与他心意相通,即便做些床第之事也是水到渠成,轮不到你这外人置喙!从前我是你大师兄时尚且如此,何况如今我脱离师门,自在闲散人一个,你又以什么立场来议论我的选择?真当我还是谷内事事忍你让你的大师兄么?今次看在多年情份上,我不与你深究。但你若胆敢有下次,便不要怪我废了你的嗓子!”
说罢拂袖而去,出了门,惊讶发现夙夜在一旁静默立着,不知听了有多久。
林冉原本因宋兆的话而气愤,如今看到他,直接红了一双眼睛:“咱们今日就回家吧。”
夙夜认真吻去他眼角的泪,拉起他的手往门外走:“好。咱们回家。”
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那个‘家’字,他是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当场扑到林冉。为此,他暂且放过宋兆,他日再行算账不迟。
他们在一间酒馆见了风峦最后一面,表明去意。
风峦依依不舍,叶枝抿唇不语,李行知在一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好容易哄好了风峦,李行知忽然问道:“你喜欢他?你可知他到底是谁?你确定你二人之间身份不会成为日后阻碍么?”
夙夜笑眯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后,才拿起一根筷子砰的一下深深插入李行知面前的桌面:“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域魔教教主夙夜是也。”
他这话一经说出,茶馆里瞬间鸦雀无声。
林冉看一眼夙夜紧紧拉住他的手,又看一眼旁边忧心的风峦,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夙夜阴恻恻道:“别以为你是武林盟主本座就不敢拿你如何了。本座忍你很久了,你再敢拿那种恶心的眼神看冉冉,当心我剜了你的眼珠子拿去喂狗!”
也不管在座诸位因那句‘武林盟主’作何看法,夙夜扯走林冉两三歩消失在众人视野。
两人走后许久,风峦才回过神来,担忧望向李行知:“你没事吧?”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李行知喜欢她大师兄?没毛病?
李行知不言,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提刀飞了出去。风峦紧跟其后:“喂,你去哪?去找我师兄吧?等等我!我也去!我不放心那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