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检查都做完,医生拿着结果过来同何遇交流:
“芳小姐没有什么大问题,许是刚才急火攻心,过度思虑后又彻底松弛,再加上一时憋闷所致,医院观察几天,没有进一步的情况,估计就可以出院了。”
何遇神情稍稍轻松了一下,谢过医生后返回床前,继续守护床上的人。
果然,在休息了半天之后,芳卿就醒了,她解释说:
当时有些喘不过气来,神识混沌不清,忘记了如何推开何遇,才会憋晕过去。
何遇听了这个解释,差点笑场,都说活人不会被尿憋死,今天,芳卿还真是因为呼吸问题,愣是把自己给憋晕了一回,这岂不是比被尿憋死还要可笑……
医院一住又是三四天,虽然芳卿多次强调,何遇有些大惊小怪,但偏偏人家就是不听她的,不同意办出院手续,那芳卿也只能继续蹭着病房住着。
在出院前的上午,一切都准备妥当,何遇让芳卿稍等,自己同何叔去隔壁套间交流着什么,芳卿便坐在床边,调台找电视节目看。
忽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芳卿眼角视线里。
幸好是大白天,芳卿稍微倒了一口气,迅速转头看向来人。
“姜晓?你怎么来了,芮蓁也来了吗?”芳卿笑着问
来人正是芮蓁的男朋友姜晓。
今天的姜晓脸色惨白,手里抱着一束粉白的花束,面上勉强维持着一点笑意:“芮蓁没来,知道你住院,我过来看看你。”
“哦,气了,都好了,马上就出院了,谢谢你。”芳卿感激道
“坐会儿!何遇有事,过会过来。”芳卿指指旁边的沙发
“不了,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姜晓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芳卿没怎么听清:“你说什么?”
姜晓保持着嘴角的笑,慢慢地靠近,作出要凑到跟前同芳卿热聊的样子。
芳卿看着姜晓张嘴,耳朵也不自觉地向前伸了一下,只听得姜晓咆哮:“我是带花来给你送行的!”
说话间,只见姜晓从花束后面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那刀口锋利,刀身足足有十四五厘米长,这刀要是捅下来,非要把人从前胸到后背,来一个贯穿不可。
仅亮了一秒凶器,下一刻,姜晓就已经跳起,举刀径直向床边的芳卿刺去。
可能是夜路走多了,碰到的各路妖魔鬼怪也多了,这次看到姜晓带刀冲自己捅过来,芳卿并没有像以前受到惊吓那样,浑身呆滞在那里。
此刻的芳卿刚刚修养了几日,身心恢复的相当到位,她趁势往后面床上一仰,接着一滚,不但巧妙地避开了姜晓的第一刺,还成功地去到了一扇门的旁边,那扇门正是在室内也能直通隔壁套间的内门。
姜晓错失了最易得手的第一刀后,并没有放弃追击,紧接着第二刀,又冲门边的芳卿扎去。
芳卿避无可避,如果设法开门,肯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倘若自己未能成功避开凶器,受伤的后果可不是打个针,吃两片药就能解决的,如果运气再寸一点,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时间不容芳卿犹豫,正当她下定决心,选择先放弃开门,全身心躲避护命的时候,身侧的房门“嘭”一声被大脚踢开,飞出去的门板径直向冲过来的姜晓砸去,姜晓虽采取了及时避闪,但还是被
门板击中了一边胳膊,硬生生地往侧后方倒退了好几步。
姜晓甩了一下受伤的胳膊,回过神来,刚想再次暴起的时,赫然发现自己的脖子间多了一抹凉意。
刚才趁姜晓退步调整时,何叔紧跟着抽刀两步上前,以迅雷之势把刀架在了姜晓的脖子上。
对于这个结果,姜晓似乎早有预料,但还是没想到会输的这么轻松,这么快。
原以为即使芳卿被刺后,未能一命呜呼,至少能让她再多受一些苦楚。如果幸得老天相助,能一刀结束了芳卿的小命,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说明了,姜晓是不可能实现他的预定目标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姜晓虽然没练过,但不代表他不清楚此刻降服住自己这人的水平,看来自己是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看着芳卿已经安全地依偎在了何遇身旁,姜晓冷笑两声,不惧因脖间刀口紧抵,而坚持发声所带来的疼痛:“呵……呵呵!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芳卿快速平复了心绪,直起身体反问道:“为什么?你拿着刀子过来刺我,还要问我们为什么?我倒想请问你姜晓,是什么让你非要对我举刀相向不可?”
“别再演戏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种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打嘴巴的另一套,真是物以类聚啊!”
“芮蓁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姜晓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狂放,教人忍不住有几分汗毛倒立。
“你疯了就不要扯上别人,芮蓁几时对你不好,任何事情都是以你为先!我的事,你就更没必要多管闲事了,即使我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我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吧?更何况,我还不认同你说的那一套呢!”
“芮蓁,我们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可以两无相欠!但你,和我无交集是吧?那我问你,姜一宁你可认识?”
芳卿嘴里品咂着名字:“姜一宁?姜一宁?你是说伊宁?你和伊宁?”
姜晓幽怨地盯着芳卿:“她是我的姐姐,唯一的亲姐姐!”姜晓哀伤地回答
“姜晓、姜一宁!哦,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伊宁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你们是亲姐弟。”芳卿一边恍然大悟,一边记起最初见到伊宁时的感觉。
“难道这能成为你对友人拔刀相向的理由吗?”芳卿身侧的何遇实在是不愿意听他们这种婆妈的理论,直接一针见血地问道:
“那女人有错在先,你不仅没有为亲人的错误向被害者表达最基本的歉意,反而想变本加厉,再添一笔,呵!我还真是读不懂你们这些人的思维逻辑。”
“我姐做任何事情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她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人起恨。”姜晓辩解
“可据我所知,和你说的恰恰相反,看来,你并不了解你的姐姐吧?”何遇反驳
是的,何遇说的没有错,他并不了解自己的姐姐,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哪怕是这次她出事被抓,也是与母亲一起从电视上看到的,虽然只是一瞬的镜头,但眼尖的母亲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女儿,才让姜晓前去打探消息。
联想到那夜所听到的,姐姐通电话的内容,以及前几日芮蓁同他提到过“芳卿遇袭”的事情,姜晓稍一推测,就梳理出了经过的大半,他半藏半漏地将姐姐出事的消息告知了母亲,谁知道母亲一听,悲痛欲绝,几日茶水不进,加之本身就多种病痛缠身,最后活活绝食而死。
“再不了解,那也是至亲至爱。”姜晓攥拳
姜晓眼里冲满了红血丝:他们一家本就徘徊在崖边,是眼前的这些人,打破了他对家的最后一丝幻想和憧憬,一时让他家破人亡,姜晓曾经的美好预想,全部化为了泡影,母亲死了,姐姐被抓了,剩自己独活苟且,又有何意思。
所以,安顿好母亲的后事,姜晓决意要为家人“报仇”。
话不能乱说,事更不能胡作,上嘴唇碰下嘴唇,轻松一句话说出口,看似无形无影,却说不定能在人心里划上一刀;
做事讲究三思而后行,有些事情,只要迈出了那一步,无论后果如何,性质也都会发生了变化。
姜晓持刀捅人,虽未能得手,但就因为他迈出了质变的那一步:任何理由都否定不了他曾经带刀闯入的事实,总不能真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才能定性吧!
碍于闺蜜男友的缘故,芳卿就此事电话了芮蓁,才彻底明白,姜晓前面的那段言论:说芮蓁也是表里不一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因为就在芳卿第一次住院期间,芮蓁和姜晓就已经分手了,原因很多,但最直接的原因就是:
爱情除去开始时的海誓山盟,剩下所要面对的就是每日的柴米油盐。
这些,说白了,就是物质基础,在没有一纸婚书的法律捆绑下,道德约束越来越无力的年代,要求一个女生为了一个遥遥无期的梦而赌注上自己的所有青春,无疑也是不仁道的。
浮躁的时代,我们中的很多人,其实都是灵魂的流浪汉,精神的拾荒者。看着像是人模狗样,实则皆是在追逐那了无价值的“信仰”罢了。
警察带走了姜晓,说会考虑芳卿的意见,酌情从轻发落,可即使这样,这一家人的最终结果,还是让人唏嘘不已的。
等一切归于平静后,芳卿曾经试图去探望过伊宁,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拒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