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暮,月自盈缺,又过半月有余,芳卿腿上的石膏终于可以拆除了。这时已经是11月下旬,考研的时间在一天天逼近。
时间不等人,为此,何遇定了后天的机票,会亲自送芳卿回卫市。
趁着还有两天在一起的时间,何遇将后续身体复健的注意事项整理成章,一条条讲给芳卿听。
不仅如此,他还让大哥准备了一些中药包,是用来进行局部药浴用的,说是能更好地消除内部淤积,避免后期落下病根。
芳卿心想:这人要不要考虑的这么周到啊,生病治好不说,连后续可能落下病根都要惦记着给除掉。
当天下午,何遇还就药浴的水温,按摩手法,浸泡时间等各方面要点,都给芳卿做了现场演示。
浓郁的草药香,温热的药汤,宽大的手掌用轻柔的手法,在小腿腹处轻抚慢捏,感官的交叠刺激,带来痒痒又略带酥麻的感觉,让芳卿几欲心神荡漾。
何遇素白的双手也被桶内热水浸泡的绯红,半小时后,他扶出芳卿桶内的双腿,平放在自己膝上,用柔软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掉上面的水珠。
芳卿自认为感官比较迟钝,平实也没有太大的男女界限,但为什么只是这次,同异性的肢体接触让她心海内涟漪荡漾。
只是感觉而已!
还想什么呢?
一切仅限于此,不是很好吗!
随着飞机的起飞,历时近一个月的“南方之旅”终于结束,虽然过程曲折,劳民受罪又伤财,但结局毕竟圆满。
待到飞机安全降落,回望在宁城经历的醉美时光,仿佛只是从美梦中掠取的星点碎片,将来伴随着二人身处异地,会渐渐消弭了踪迹吧。
只是,在灯半昏,月半明时,声声直抵内心的呼唤,是否能唤醒深埋心底的无声悸动呢?
2、
夜,像一张厚重的毯子,悄无声息地铺展开来,窗外的雨,潇潇不断。
这是一年中最漫长的夜,何遇依然只与加班为伴。
他取下眼镜,揉揉酸胀的双眼,门被轻轻敲了两声,
“进来!”何遇声音清凉,不带一丝情感,
助理陈敏之应声推门进入,她将手中咖啡放到何遇桌上,温柔地说:“何总,咖啡!”
何遇重新戴上眼镜,嗯了一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复又看看外面夜雨:“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先回去!”
陈敏之拘谨地看了何遇一眼,没有动,两片嘴唇仅仅抿着。
许久,没有听到关门声,何遇问:“还有事吗?”
陈敏之忐忑地开口:“不知道今年的跨年夜,何总有没有什么安排?”
听到跨年,何遇终于抬起了头,不禁心想:是啊,一年又过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某人的音容相貌,呵!时间真快啊!
“跨年?公司会放假。”然后又补充道:“你是有事情,需要多几天假期吗?”
何遇看到陈敏之轻咬着嘴唇,像是如临人生的重大事件一般,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接话,终于,在脸被憋成紫茄子之前,她从兜里取出两张票,颤抖着递到何遇面前:“何总,这是新年音乐会的门票,如果您有兴趣,能不能……”
“谢谢,我有安排!”何遇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答复完,何遇又低下头,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工作。
陈敏之尴尬地收回手,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九成九会是这样,但是知道与真正尝试过,被拒绝又是另一种感受。她将票揉纂进手心,勉强维持住眼泪没有掉下来,小声说了声:“那何总,我先走了!”后,快速逃遁出门。
何遇就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这种态度的确也不能怪他,毕竟类似事情时有发生,如果每个都要解释、安抚一把,估计何遇就不要干别的事情了。何遇不是不明白那些女孩的心思,但是,既然自己不可能接受人家,干嘛还要给别人希望呢,长痛不如短痛。
3、
何遇莫名有些心神不宁,盯着桌边手机看了好久,又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那人怎么还不联系他。
终于没耐住性子,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电话接通,一张花猫似的脸闯进画面。
只见芳卿脸上、鼻子上全是面粉,手里正捧着一碗饺子,乐颠颠地吃着,看的何遇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你这是刚从面缸里偷东西回来吗?都几点了,才吃饭?”何遇没好气地问
芳卿没心没肺地笑:“今天冬至,她们也为了庆祝我两条腿健康地重返人家,几个人一起在宿舍包饺子呢,我是主力,味道不错!”“哎!可惜了,某人吃不到!”
何遇想想自己下午吃的那点猫食,此刻也正饿着呢,刚才一杯咖啡下肚,更是刮干了肚子里所有的油水,气更不打一处来,悻悻地回答:“难怪迟迟不来电话,原来我还赶不上一碗饺子!”
芳卿顿觉无语,这是吃的哪门子闲醋,一屋子人听到这句话,都若有所思地忘记了动嘴。
芳卿的脸,刷一下变成了猪肝色,她慌忙抓起电话,跑去了外面阳台。
何遇听到夜风刮过手机听筒时“嗖嗖”的声音,有些心疼地说:“你回屋吧,我就是没等到你电话,有些心焦!”
“以后没事别乱丢雷,这么远,炸出个好歹怎么找你算账?”芳卿带着点鼻音,近乎撒娇地说。
何遇笑的苦涩:“好,等我到你身边再丢,要死一起死,要伤一起伤!”
“啊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想多了吧,什么死去活来的。马上过年了,都好好的,听到吗?”
“行,都听你的,宝贝!”那“宝贝”俩字咬得特别绵软,该死的尤其好听。
“啊……又丢雷”“何遇,你讨厌死了!”芳卿说着,边骂边羞愧地按断通话。
电话两端,一方听雨促狭,一方吹风赫赫然。
夜风迷离,冰雨无情,是你让我饮下这空杯对月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