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似乎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她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你杨婆婆想办法,她路子宽,总会争取到一个机会,”姑姑说着眼眶就红了,抓着我的手难受的说:“我的女儿又不比别人差,凭什么就不能得到幸福?”
看到姑姑这个样子,我再想拒绝已经是不可能,只能沉默。
过了几天,杨婆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果然处理好了这件事,姑姑便开始托付亲朋好友给我介绍对象。
我感到这事很可笑,也很无奈,但是姑姑已经决定好还操了那么多心,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服她放弃。告诉她我曾经跟陆霂寒私定终身,还差点有了他的孩子吗?还是告诉姑姑,我跟齐衍原本是约定好要结婚?
想想,我苦笑,关于那段坎坷的过去,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掩起一身的伤,绝口不提,然后投奔到新的生活里。
下午三点钟,我午睡醒来,在后面的竹丛下放了一把躺椅,歪在上面看书。姑姑和隔壁的婶婶喜滋滋的跑过来,跟我说隔壁婶婶的外甥熊涛这几天正好回了老家,昨天才来她家里玩,说是比我大两岁,还没有谈朋友。
再傻我也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顿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陆霂寒。我们曾经在一起爱过、恨过、亲吻过、缠绵过的记忆,就像是开了闸一般全部都涌到了眼前。
我心口有些窒闷,坐正身体,手不由的有些颤抖书掉在了地上也没发觉,我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姑姑和热情的隔壁婶婶,内心里只有无措和慌乱。
隔壁婶婶说她的这个外甥,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早在外面打拼,如今已经是有车有房,人也本分踏实,现在工作稳定,想找个跟他差不多的姑娘踏实过日子。
隔壁婶婶觉得我很合适,可我越发觉得心虚,只能强颜欢笑。
姑姑说昨天熊涛来的时候,她看见过,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她希望我跟对方见一面,到时候成不成就看彼此的缘分。
姑姑这点说的好,没有强行的给我压力。
隔壁婶婶还想劝我,想想还是作罢,只说如果我同意,她这就去安排我们见面。
望着姑姑一脸恳切的表情,我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无力的点了点头。
没过多大会隔壁婶婶又来了,她说她的外甥今晚的机票回城,希望我现在就出去跟他见一面。
现在?这么急,好歹也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呀。我现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的憔悴消极,因为厌恶这样的自己,我都多少天没有照镜子,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德行,叫我去相亲,叫我出门我都不想。
隔壁婶婶笑眯眯的说:“小樰底子好,只要换身衣服,洗把脸略微收拾收拾就成。”
可我不大愿意,但是姑姑的意思挺坚持的,就是希望我好歹去见一面,说这是走出第一步,以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叫我要学着适应。
我实在不理解姑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心里憋着气,又不能发泄,只能忍着。我麻木的点头,心想现在就是个看脸的时代,她们既然要我现在出去见面,那我就现在出去也没什么,那男孩子看得上我就看,看不上各回各家大家都好。
有了这样的打算,我的心里也开阔了一点,于是说:“我觉得这衣服挺好的,我去洗把脸就去。”
隔壁婶婶脸色有点不好看,姑姑忙说:“成成成,只要你愿意去怎么都成。”
姑姑说那男孩约着我在镇上的一个冷饮店见面,我自从回来老家就没有出过门,想了想说:“不如去水库那边吧,那里凉快,也安静。”反正我就是去走走过场,主要还是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毕竟在家闷的够久了。
而且现在是傍晚,夕阳落在水波上的粼光一定很好看。
我想到齐衍,有一次他突然回来小镇,去买了几瓶啤酒还有花生和凉菜,拉着我就跑去了堤坝上。我们躺在草地上,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看着月亮和星星慢慢的升起来,那时的日子真是轻松惬意,可惜它永远都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了。
我骑着家里生了锈的自行车,慢悠悠的过去,远远的就看着堤坝那儿停着一辆摩托车,一个穿着格子衬衣,不甚高但很厚实的背影,靠在摩托车上打电话。
他就是我今天的相亲对象吗?
我远远的将他打量了一番,他似乎是发现背后有人看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转过了身来,朝我招手。
我只能挤出淡笑,慢慢的骑了过去,他个子不高有点胖,瞧着挺亲和憨厚的一个男生,他已是挂了电话,对着我腼腆的笑笑:“你渴吗,我带了水。”不像初次相见,反而像认识的朋友一般,他拿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我:“还是冰的,喝点解解渴。”
骑车过来我热不是很热,渴倒是有点渴,他如此细致体贴,我只能却之不恭。只是当我看见这水的标志时,不由的又想起了陆霂寒。那时他还是裴星旋的模样,我们去老程的住处,我问他要不要喝水,他自告奋勇的去买,因为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于是傻乎乎的每样水都买了一瓶。
当时觉得他好傻,现在想来直觉酸楚不已,忙转过脸半仰起头看向了落着夕阳的水面,随口问:“你今晚就要走啊,怎么那么急?”
“本来是还有两天假,可是公司突然出了点事,所以赶着回去——”这个叫熊涛的男孩子不知道以前谈过女朋友没有,总之他很紧张腼腆,根本不敢正眼看我。
我觉得好笑,喝了口水,淡淡的哦了一声,也不讲究直接席地坐在了青草上。
“我叫熊涛,我昨天在姨妈家见过你。”他紧张的说。
我一愣,我一直待在家里,他上哪里见过我?
熊涛说:“你在竹子下面看书,好像是如果什么,是言情小说吧?”
是呀,我看的书,就是当初我脚受伤,魏思远拿过来给我解闷的,都是他老婆很喜欢的书。
我眼睛是在看书,其实心事纷乱,内容一点也没有进到我的心里去,现在他说不出书名,我也说不上。
说起书熊涛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我们一直聊着各种名著又扯到历史,不知不觉得天都快黑了。
“明……明樰,你觉得我们能处的试试吗?”熊涛紧张的话,如当头棒喝将我一下子打醒了,我差点忘记了自己是来相亲的,来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更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他忙帮我解围说:“没事没事的,我们可以先加微信,用微信聊也可以的。”
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敷衍了事,根本就没打算熊涛会瞧上我,现在他对我说这话,我实在有点无言以对,正在我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个不轻不重的声音说:“什么微信?”
说话的声音在我的身后,我听着耳熟,猛地回过头去,只觉得眼前唰的黑了一下,等稳住缓过气来,还特意使劲揉了几下眼睛,难以置信:“陆……陆霂寒?”
他不是丧生在了蝶蛹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看到人了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头懵懂的问熊涛,他楞了楞,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像蚊子一样嗡了一声:“看见了。”
看见了?陆霂寒真的来了,可这是怎么回事呀?单家杰那么肯定的告诉我陆霂寒已经丧生在了蝶蛹里的,这么多天我也已经慢慢地适应他死去的事实,可是他为什么有突然的出现了呢?
我的心情十分的激动,恨不得飞奔到他的身边,抓着他问个一清二楚,可是理智告诉我得稳住,不能冲动。
我傻傻的看着对面的陆霂寒,脆弱的眼眶自己就湿润了。
他站立在傍晚的阴影里,脸色显得很白很白,嘴唇也是苍白的可怕,看起来像是重症患者,憔悴的模样揪的我心里一疼,还强撑不能表现出来。
“陆霂寒,是明樰的未婚夫。”他主动跟熊涛打招呼。
未婚夫?我一下子炸毛了,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陆霂寒假装看不见我的反应,慢悠悠的朝我走来,理所当然的伸手搂住了我的腰肢,对熊涛说:“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晕,试图掰开陆霂寒的手,本来以为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很容易就能挣开,谁知道他手臂上的力气大得很,箍着我,我就没有动弹的机会了。
我尴尬的无地自容,悄悄的去看熊涛的神情,虽然我没有打算跟他相亲成功,但是陆霂寒这么胡来就实在有点让人猝不及防了。
我狼狈的想要跟熊涛解释,他对着我们笑笑,故作坦荡的说:“我懂!我懂的。”说着匆匆说了声还要回家收拾东西,就骑着摩托车消失在了夜色里。
“陆霂寒!你放开我!”我恼怒的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生气的瞪着他,“我在相亲,你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