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霂寒微一愣,倒是没有说什么。
李昂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轻蔑的说:“既然你没有拿,那人鱼烛去了哪里?”感觉他现在跟琳琅一样,真是刻薄的不像话。
南乔想说在左丘翎哪,被我拦住了,我怕会因此给他带去麻烦,毕竟现在陆霂寒有三个人,而左丘翎就一个人,要真狭路相逢,难免吃亏。
“我不知道,”直视着李昂的眼睛,淡漠的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让你搜身。”
听我这么说李昂倒是真的想要搜身,不过叫陆霂寒和君墨两个人给拦住了。
君墨拉着李昂回到了宅子里面,南乔看了看我和陆霂寒,说了句去那边等我,就背着她那个巨型包包走开了。
山林里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裹着湿润的空气,清晨十分是下过雨的,可是我一无所知。我嗅着松针和青草的气味,不晓得该如何打破跟陆霂寒这间的这份沉默。
“你的伤势不要紧吧?”陆霂寒先开口了,他垂下眼睑来,关切的询问,“君墨说你不肯让他治疗——”这言语随时关切,声音确实疏淡至极。
“我没事的。”故作轻松的对他笑笑,骄傲的说:“尾大夫说了,我就算受了伤不接受治疗,假以时日也会自己痊愈的,所以不用担心。”
陆霂寒沉默,我用脚尖摁着地面的软泥,摁了一圈又一圈,以为他还会说什么。抬起头来,见他一直望着我,见我看他,他略有些尴尬,开口问:“那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接下来怎么办……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在他询问之前,我还真是没有想过。
我昂了昂发疼的头,转过身,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墨绿色的山峰。草草想了,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合适,良久才幽幽的说:“先去找齐衍,等我们找到姑姑之后,会一起回老家,如无意外,在今年年底我会找个合适的人结婚。”
“嫁掉”,也不知道陆霂寒在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连看陆霂寒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就径直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我期待他会喊住我,最好是拉住我,然后对我说点什么……可一步一步,他什么也没有。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只想十万火急的从他的视线里离开,他却幽幽的说:“那……祝你幸福。”
呵,祝我幸福?我忍不住发笑,自嘲、自悲的笑。
在这世上谁都可以祝福我,唯独他陆霂寒没有资格,我不接受他的祝福!
不接受又怎样呢?难过舍不得的人还不是我自己,我没有回头,没有勇气去给他一个优雅的笑,告诉他谢谢,只能懦弱的拔腿狂奔,远远的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南乔看了我半晌,想问,又将问题吞咽了回去。
我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一言不发的跟在南乔的身后,和她一起找路出去。可能是心痛到了极致,人也变的麻木了,走了一路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累,身上累累伤势也折磨不到我了。
南乔愁眉苦脸,让我休息,还说别没见着齐衍就死在了山里,到时候她碰到齐衍没法交代。
她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她是齐衍的徒弟。
未免让南乔看出我难过,我故作轻松的冲她笑,试图转移话题:“南乔,你是齐衍唯一的徒弟,那你们一定认识很久很久了吧?”
“是挺久的。”南乔说。
我忽然想到齐衍以前说,他有心上人的事,一直挺好奇那人是谁,趁机问南乔:“那你知道你的师娘是谁吗?”
“师娘?”南乔有些错愕,“齐衍结婚了?”
我坐在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山林发呆,忘了要回答南乔的问题。
南乔轻轻推了我一下:“明樰,齐衍真的结婚了吗?”
我愕了愕,有些衔接不上前后的话题,转过脸傻傻的看了她一眼,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于是说:“他只说他有心上人,我以为你知道。”
南乔沉默,良久将视线从遥远的远方收回来,幽幽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了。”
我可能是太难过了,只顾着发呆,竟然忘记了借机会问清楚南乔,齐衍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她也没有主动说。
歇了一会,南乔背起包包继续赶路,我紧跟着她,结果却在山口上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我们俩的是两个人高马大的糙大汉,他们一上来就是一口方言,叽里呱啦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听声音一点也不友善。
南乔皱皱眉,耐着性子听他们叽里呱啦完,指着自己身上的包包说:“我们就是来这里徒步旅行,并没有什么恶意。”
糙大汉不相信南乔说的,连拉带拽的将我们往回堵,南乔低声说:“我们碰到单家人了。”
我不知道单家人是干什么的,被糙大汉这么对待,当然是生气,忍不住想发火,但是被南乔眼神示意按耐住了。
那两个糙大汉,将我和南乔堵回到了他们的寨子里,很快就有一群人将我们俩给围住了。
这座寨子坐落在群山环绕的半山腰里,若不是他们堵我们来,寻常我们肯定找不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围着我和南乔的那些人,大概都是寨子里的居民,他们看我和南乔的眼睛,也是充满了敌意,就好心随时会动手把我和南乔给弄死一样。
我心里怕怕的,感觉自己真是一秒钟穿越回了原始社会,遇到了不讲道理的野蛮人。
南乔到底是“背包”又是齐衍的徒弟,她胆子大,也稳重。纵然是被那么多野蛮人堵着,也还是一脸的平静,半点胆怯惊慌的神色也没有,感觉这一点我真应该向她好好学学。
那些人叽里呱啦了一阵,那边路口又来了几个糙大汉,他们也是堵了两个人上来,众人一阵欢呼似乎等着看一场大热闹。
然而当我的目光穿过层层民众,看到那两个人时,我被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单家的糙汉,居然把陆霂寒和李昂给堵上来了,真是令人瞠目结舌——说好以后不再见面的,想不到这么快又见到了。
陆霂寒也发现了我和南乔,当我看向他时,他的目光已经是疏淡的移开了。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却不明白他怎么会打不过几个糙大汉,被堵到这么个鬼地方来?
不过看见陆霂寒的那一秒,压在我身上的恐惧,渐渐的减少了,他让我感到了莫名的踏实。
因为陆霂寒和李昂的到来,围观的野蛮人大部分将注意力都分散到了他们俩的身上,我这才有机会问南乔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乔说这里是老单家的山头,外面的人根本不能也不敢进来,我们的情况有点棘手,要离开没有那么容易。
我不禁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心想什么社会了还有这种占山为王的观念,也是醉了。
那一群野蛮人将我们几个围在中间,指手画脚叽里咕噜的讨论,总之我是一个字听不懂。我还想问南乔这样被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呀,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还没开口,突然感觉我们所处的地方,那黄泥巴土地居然颤动了起来!
真的是很明显的颤抖,就好像发地震一般。
于此同时,围着我们的野蛮人自觉的向着两边退开了去,给中间留了一条道。
我顺着那条道朝着前方看过去,只见一个短小精悍吸着水烟袋的老人,慢悠悠的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这个精悍老人自然是无法让地面颤动,但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戴铁头盔的巨人就不一定了,它就像是港式僵尸片里的僵尸一般,双手向前,两脚一蹦一跳的紧跟在老人的身后。
大地的颤抖,就是它引起的!
这是个什么东西,身高少说有三米,浑身绑着烂布条,瞧着很吓人。
乍然一见,我和南乔是被吓到了,但是那些本地人都是见怪不怪。我留意到陆霂寒瞅见那东西里,目光里闪过了一丝神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是他们?”老人一张口,满嘴的黄牙,但是他说的是普通话,而且讲的还不错。
他眯着松垮垮的眼睛,精悍的目光从我们四个人的身上扫了个遍;当他看向我和南乔的时候,明显就是轻蔑与不屑,但是转眼目光扫向陆霂寒和李昂时,他居然失态的“咦”了一声。
老人发问了,立即有个管事的人凑上去,用方言跟他做了一番汇报。他听完之后,吸了口水烟,想也没想,就不假思索的说:“按规矩,烧了!”
我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烧了是什么意思,直看到南乔激烈的反应,才知道原来老人家是下令把我们四个人烧了!
开玩笑的吧,我们又没有做什么损害他们的坏事情,干什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处决我们,这也太冤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