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回过神,“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刚才看到的那场魔术表演酷毙了。”
“我听电视上的解密节目说那都是些障眼法罢了。”夏蓓不感兴趣地撇了撇嘴,撒娇似的勾住哥哥的左手臂,“小美已经顺利到家了,我们去小吃摊上吃碗馄饨吧。”
夏时用手箍了箍她明显比同龄女孩子细瘦许多的胳膊,“你正在长身体呢,该多吃点高蛋白的东西,反正现在家里又不缺钱——话说回来,你的体重有没有到七十斤啊?瞅着就跟火柴棍似的……”
夏蓓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夜宵而已,还想吃多饱啊,好了,走啦,晚了又要排好久的队……”
他们还算幸运的,时间掐得刚刚好,等馄饨上桌的时候,露天店铺里临时摆出的小凳子上都坐满了人。
夏蓓一边喝汤一边道,“对了,哥,你现在在外面一个月的房租是多少?我有个学长出去打工,天天在群里抱怨房子不好找。”
“一个月两千,带家具,水电费自付。”夏时想了想,“不过如果是刚刚出来工作的话,合租比较划算吧,一般是一个月六百到九百的样子,最好选离工作地点近一点的,早上可以多睡会儿。”
夏蓓打了个哈欠,深有同感,“对啊对啊,这个太重要了,每天早上闹钟都叫不醒我,都是被云姨揪着耳朵吼起来的。”
“云姨她还是那么有活力啊……”夏时感慨了一声,“这些年妈妈多亏她照顾,虽然嘴上很刻薄,不过真的出事的时候也只有她愿意尽力帮我们,云姨没有孩子,小蓓你在家里记得要多孝敬孝敬她。”
夏蓓点了点头,突然烦恼地垂着眼,“云姨的年纪大了,妈妈要是发病起来她都有点制不住了,我的力气就更小了,哥,你说我们家是不是该招个上门女婿什么的,总归是要有个身强力壮的人啊……”
“你才几岁,瞎说什么。”夏时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真的控制不住病情就送医院,我会给妈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一切有我,你就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初中生好了。”
夏蓓抽了抽鼻子,“嗯。”
吃饱后,夏蓓恋恋不舍地抱了抱哥哥,“以后记得每周都要出来见面一次哦。”
夏时目送着妹妹走到家门口,双手放进口袋,仰头看向满天繁星。
吹了一会冷风,他慢慢踱步回去自己一个月两千房租的住所。
条件还不错,远离喧嚣的街道,也没有吵闹的施工声,晚上可以安静地入睡。
不过,今天他进门开窗通风的时候,发现对面的房子稍微有点不一样了。
本该空无一物的阳台上,摆放着一盆翠绿的盆栽。
那间屋子里亮着白炽灯,看来是搬进了新住户了。
里头隐约传来略微忧伤的英文曲调,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原来是一首电影迷耳熟能详的片尾曲——《shapefyheart》。
沧桑的男声萦绕在耳际,他走到卫生间冲了一下脸,关上房门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时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透过窗户看过去,对面的阳台上站了个男人,正细致地摆弄着放在那里的盆栽。
“银皇后万年青?”夏时叫出了那盆栽的名字,冲新邻居友好地一笑,“很漂亮,杀手先生。”
“我叫欧阳。”杀手先生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低头点燃了烟,“白天不用工作?”
“事实上,我已经辞职了。”夏时往身上套着外衣,“昨天谢谢您的玫瑰花,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呃——虽然这么问对于魔术师来说太过冒昧,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那个时候的瞬移是怎么做到的?”
“秘密。”欧阳低沉的嗓音响起,慢慢地离开阳台,“你就当我是无所不能好了。”
切……装神秘……
夏时挑了挑眉,拨打了妹妹的电话,“小蓓,妈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夏蓓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道:“好像更严重了呢,哥,看来我们真的得把人送医院了。”
夏时叹了口气,“我先去看看吧。”
路上碰巧堵车,赶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夏蓓站在家门口冲他挥手,“哥——”
夏时走了过去,“今天闹成什么样了?绑起来了吗?”
夏蓓疲惫地合上眼,“好像稳定下来了呢,就是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爸爸的事情。”
夏时伸手去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我去看看吧。”
“哎——哥,妈妈不能见到你的!”
夏蓓想去拉人,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人一脸阴郁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妈。”夏时走过去抓住那妇人的肩膀,“我是你儿子,认得出我吗?”
“不孝子!”那妇人突然抬起头,一张堪称秀美的脸上扭曲异常,伸出手去打他,“丢了夏家的脸,你对得起你爸爸吗?”
“是是是。”夏时一把抱住她,任自己的母亲挣扎,“是我不对,妈你身体不好,我带你医院。”
那妇人突然尖叫了一声,抱住头无助地哭泣,“不去医院,他们要害死我的!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好好好,不去医院。”夏时一边安抚着一边带她回房,“你累了,先睡一觉吧。”
“啊——”那妇人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抓起一样东西往儿子身上扎,“放开我,你这个魔鬼!魔鬼!”
“哥——”夏蓓惊叫,“你流血了!”
“没事。”夏时没有低头去看自己伤在哪里,抓过了桌上放着的绳子,“小蓓,过来帮把手吧。”
夏蓓一边强忍着眼泪一边去帮忙,夏时把自己的母亲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伸手抱了一下她,“妈,我也是会痛的啊,你就不能偶尔心疼心疼我?”
“滚!滚!”那妇人又开始尖叫起来,夏蓓忍住心酸把哥哥往外推,“哥你快走吧,别再刺激妈妈了。”
“明天我就去联系医院。”夏时交待了一声,走出了几年都不曾留宿过一次的家。
走着走着,脸上突然有些湿润,他还以为是自己不争气哭了,抬头一看,原来是天上开始下雨了。
“淋回去吧,雨天的浪漫啊……”他捂着有点出血的伤口,走出了家门口的小巷子。
一把伞突然地悬在他的头顶。
他的身体突然一阵失衡,被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阵淡淡的烟草味包围着他。
“哭出来吧。”干燥温热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脸。
夏时突然有点想笑,“杀手先生,做你们这行的人都是跟踪狂吗?”
欧阳放下了手,摇了摇头,“不是,我刚好路过而已。”
夏时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漫不经心道:“我想帮爸爸报仇,你教我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