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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朝节逐渐走向**,许知府在之后数日,一直到二月十五,每天都派人前来邀请邢干。不过邢干一直没有归来,许知府也是对见不到邢干而倍感惆怅,但也没有丝毫办法。
    他与邢干是关系相当不错的酒友、茶友,自是了解邢干的洒脱性子,知道他时常离家远游,少则几天,多则数月。
    在得知邢干的去向后,许知府也不在派人来叨扰邢羽,许知府的亲卫最后一次来到邢羽家中是花朝节的最后一天,他给邢羽送来了知府独有的吃食以及一些钱财,解决了邢羽的燃眉之急。
    过了二月十九那天,花朝节终于是在扬州城众人不舍的目光之中落下了帷幕。官府的御花园也重新设置了森严的门禁,不再向寻常百姓开放。
    花朝节落幕后,清明却要来临了。
    然而邢干依旧没有回家,祭祖的事宜无人准备,于是便落在了邢羽身上。好在有许知府之前送来的钱财,邢羽倒也不担心无法准备祭祀用的吃食以及酒水。
    清明那天,邢羽到街上买了三份小菜,自己蒸了馒头,又从邢干珍藏的酒窖里取出了一瓶好酒,沏了壶好茶。
    他将吃食与酒水一同装到篮子里,然后下楼叫了一辆马车,乘着马车出了城门,缓缓驶向白鹿山。
    白鹿山在扬州城东,距离扬州城有五公里远,半山腰是城内大户人家的陵园,每个家族的陵园都建的独具特色,吴国公季氏一脉的陵园建在山南最好的位置,那里平坦宽阔,葬着三位已经去世的老国公。
    其他家族的陵园则是零散的分布在白鹿山的东面山腰以及西面山腰,虽然规格上要比季氏的陵园小上许多,但是仍旧相当华贵,淡色的花卉围绕着陵墓,墓碑也是相当大气。
    许知府先父的陵墓就在白鹿山的东面山腰,占据着东面山腰最宽阔的位置。
    马车在白鹿山下停了下来,邢羽提着篮子下了马车,付了铜板,嘱托车夫在此等候。
    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山上飘零飞起的黄色火纸,那些在风中燃烧飘零的火纸慢慢燃成黑色,带着此时此地人们的缅怀以及祝愿,最终彻底消失在了邢羽目中。
    白鹿山脚,邢羽经过了官兵的盘查,踏上了登山的小道。
    这条小道曾是吴国公一脉修建的,本是为了方便后人登山祭拜,但在吴国覆灭的战争之中山顶吴国公先祖的坟墓遭到了歹人的挖掘,先人的尸骨也是被人惊动。
    在吴越并入大魏之后,江南道的总督任命许敬业为扬州城的知府。许敬业带着老夫来到扬州,没几年,他的老父亲就与世长辞了。
    许敬业购买了白鹿山上的一块地用来作为老夫的陵墓,并与吴国公一起向监察御史请求在白鹿山上设立巡逻处进行守卫。
    监察御史是吴国公提携上去的,自是不敢拒绝。很快,白鹿山上就有了官兵守卫陵墓。
    “邢公子。”
    登山小道上的官兵是许知府的亲卫,见到邢羽,也没做盘查,直接放行。
    邢羽冲着年轻的侍卫微微一笑,信步踏上了登山的小道。
    他要去的陵墓也在白鹿山东侧,不过已经有些偏北。因此,邢羽上山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遇上了许知府。他从许知府父亲的陵园前经过的时候,看见许知府正带着妻女在坟墓前祭拜,陵园外面守卫的官兵每人肩上都是系着一根白色丝带。
    从许知府父亲的墓园前面走过,邢羽向北走去,看到了北面山腰上零散的坟墓,那里,有许多白鹿村的百姓正在祭拜。
    北面的山腰也有许多零散的坟墓,那大多是白鹿村百姓先人的坟墓。原本那里有一座白氏宗族的陵园,但在经历了十几年前的战火之后,曾经在白鹿村一代颇有盛名的白氏宗族就此没落,白氏的陵园也惨遭破坏,最终只剩下了零散的几座老坟。
    邢羽依稀看见了柳絮,那个白鹿村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女孩,不过他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沿着农人们踩出的小道继续向山上走去。
    官修的小道到此已经结束了。
    邢羽要祭拜的是他的爷爷邢易,坟墓修在白鹿山顶,那里有一座简朴的坟墓,是邢干当年亲自修建的。
    邢羽踏着枯黄的野草,在凛冽的冷风之中登山而行,山鸡尖锐的叫声在周围回荡,听不出具体是从哪里传来的。
    邢羽没有理会山鸡噪杂的叫声,而是沿着崎岖的山路继续前行,不远处飘来一片发黑的火纸,上面已经没有一缕火焰。
    白鹿山是一座小山,山顶怪石嶙峋,没有高树,只在一个背风坡处有两棵丈许高的柏树。邢羽走到柏树前面,放下手中的篮子,抱拳冲着两棵柏树后面的坟堆郑重一拜。
    “爷爷,我来看您了,老爹他出去游玩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您可能已经习惯了。”
    他将篮子中的吃食一一摆在坟前,又点上三炷香,然后便沉默下来,望向西边缓缓下坠的红色太阳。
    尺许长的三炷香在微风之中迅速燃烧,没过多久,就已经燃烧殆尽。邢羽将酒水浇点在坟前,然后将吃食重新装回篮子里,起身准备离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低声喃喃起来。
    “爷爷,再过几天就是书院的院试了,如果我能通过的话,就会直接获得秀才的资格,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坟前的柏树微微晃动,仿佛是在对邢羽表示赞许。
    邢羽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沉重的咳嗽声,旋即一声略有沧桑的话语传来。
    “乖孙子,留在这陪我吧。”
    邢羽大惊失色,转身看向那堆矮小的坟墓,手上不禁拿起了篮子中的酒葫芦。
    矮小的黄土坟墓没有丝毫变动,两棵柏树也是照旧,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话语却是真实传来,使得邢羽内心一沉。
    他该不是遇上了什么精怪。
    邢干说过,大魏虽然国威浩荡,境内修仙者大多正气凛然,对于炼尸之术也是坚决抵制,但是仍是有许多修仙者,为了长生以及权势,丝毫不顾及官府的禁令,暗自修炼一些炼尸之术。
    坟墓中都有阴气,这是炼尸之人提高自己修为的灵药。
    邢羽心里有些忐忑,心想莫不是有炼尸之人看上了自己爷爷的坟墓?
    但是邢羽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皱了皱眉,知道肯定不是炼尸之人在此胡闹,他低声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我我……我不是妖孽啊。”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从坟墓左侧的柏树后面现出身形,她鼓着嘴,脸上有些生气,但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邢羽有些惊讶,他想到或许会是山上的精怪,不过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女孩。
    看来,她应该是刚刚修炼出人形。邢羽皱了皱眉,有些发憷,他曾跟随邢干见过许多精怪,修为高低参差不齐,他甚至还见过白鹿山的山神,不过他并没有什么跟精怪交流的经验,尤其是这样一个小孩子。
    “你为什么在这里?”
    邢羽轻咳一声,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和的笑容,但却吓得小女孩妈呀一声,眼中涌现了晶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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