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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大早,顾笙和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神坚定的望着他们,轻声问了句:“此去,或许会因此丧命,可悔?”“无悔。”在场的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坚定道,之后左右看看身边的人默契的一笑。顾笙眼眸欣慰的望着他们,突然眼眸微敛拱手垂礼,声音颤抖着道:“诸位今日愿与笙儿一同闯龙潭虎穴,未有怨言,笙儿在此先行谢过。若此次平安归来,笙儿便在朔州桃花林摆宴三日,邀各位侠,不醉不归。”“要最烈的酒。”沐裳抱着胸口,含笑的望着顾笙。
    “自然。”顾笙点点头,说完转头望着江淮儿:“江姑娘,席前辈就拜托你了。”江淮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偏头皱着眉头道:“放心。”“笙儿,到时凯旋的酒,便用小叶子的酿的酒吧,如何。”沐裳往顾笙身后瞥了眼,嘴角的笑意味深长。顾笙连忙回头,就见叶锦书着一身清浅的青衣,正眼睛红肿嘴唇微抿着站在她的身后。
    “我要随你们一块去。”叶锦书偏头躲开顾笙的目光。顾笙望了眼席圣安,点头道:“我带你去。”“不用了,沐师姐带着我便好。”叶锦书垂头不看顾笙,静静的站到了沐裳身边。“小叶子,你太重,带着你我飞不起来。”沐裳挑眉狭隘的看着叶锦书。“你…”叶锦书脸红了红,她哼了一声,转头望着院子里的枯木赌气道:“那我便一人走着去。”
    “锦书,别闹。今日这般情形,你需留在我身边。”顾笙倒是霸气的一把将叶锦书抓到了身边,叶锦书挣扎了几下,便停住不动,只是对着顾笙的那脸色依旧有些冷。
    大理寺,因皇帝的莅临,整个寺庙也变得格外的热闹起来。寺庙本就有皇帝方便家眷来祈福斋戒而建的一栋大殿,大殿皆是用桃木铺起的,看上去虽大,却也少了几分贵气庸俗多了几分朴实幽静。皇帝近日已有许久没有上早朝了,每日在后宫与那些个妃子厮混,百官虽有异议,却也不敢提出,只怕惹怒了皇帝丢了性命。
    皇帝的脸色不是很好,就算是笑着也让人觉得有几分阴沉,双目也有些空洞。进了行宫,搂着两个妃子便要往自己的寝宫走去,丝毫不理会这是在寺庙,是在佛祖脚下。宁王负手站着,眉眼间佯装了几分不满担忧。“宁王殿下,如今放在御书房里头的奏章都快要堆成山了,陛下还是不管不问,若不是殿下帮着处理,怕是这朝政就要乱成一锅粥了。”一个官员走到宁王面前,拱手道。宁王连忙伸手去搀扶,面上甚是谦逊:“张大人严重了,本王只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罢了。”“殿下放心,昨日本官已与刘大人商议好了,我们二人今日晚宴,定会助殿下一臂之力。”“本王在此,多谢刘大人。”宁王笑的意味深长,眼眸中的光芒幽深而狂热,望向大殿高处,那把雕着龙旋凤舞的龙椅。
    正当大理寺里头的那些个宫女奴才正紧张的准备着素宴时,皇宫天牢却是突然了来了一个怪异之人。拿着令牌战战兢兢的傻公主,李寸泱。这个傻公主深得皇帝的宠爱,皇上放纵,任由她在宫里横冲直撞四处嬉戏,以往她也时常跑到天牢不远处玩耍,看守天牢的小监官孔天放倒也远远见她好几次。“九公主,这是天牢禁地,可不能往这里来。”孔天放好声好气的对着李寸泱道。傻公主身子发抖,眼里含着泪花看了眼孔天放手中握着的大刀,往后退了几步,有几分惊恐的望着他。
    孔天放将手中的刀放到身后,又压低声音柔声道:“九公主可是走丢了,不如卑职去找个小太监将公主送回锦绣宫可好。”李寸泱见不到刀,终于没那么怕了,她可怜兮兮的吸吸鼻子举手一直藏在身后的手,颤声道:“救六哥哥。”孔天放脸色一变,连忙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原来李寸泱手中拿着一小块精致的玉牌,上头雕着一头盘旋的龙,看上去光泽温润不是凡品,这正是皇帝的贴身玉牌。“父皇痛,三哥哥坏,父皇想要六哥哥救人。”李寸泱呆呆傻傻的说出的话,却让孔天放瞳孔放大。
    这…这究竟是何意,宁王,皇上,晋王。听说此次宁王去大理寺带了一大队人马包围了万龙山,说是收到线报有人会行刺皇上,莫非,其实宁王想要谋逆逼宫。而皇上知道宁王的阴谋,但被挟持,只能派这个傻公主来来求救晋王。孔天放心猛地一跳,他上下打量这个傻乎乎的九公主,傻子如何会说谎呢。
    “六哥哥。”李寸泱泪眼朦胧的将手中的玉牌递给孔天放,咽了咽口水,孔天放眼眸死死的盯着那面玉牌,咬着牙犹豫了许久,才伸手颤抖着接过李寸泱手中的玉牌。
    是夜,平日里安静的大理寺多了几分喧嚣。为皇帝建立的行宫正灯火通明,杯盏交错。皇帝怀中搂着一个美艳的妃子,端坐在龙椅上,脸色青白,脸上带着迷乱的笑意一杯一杯的喝着妃子递来的酒。“你们怎么不喝,来,举杯,与朕一起饮尽手中酒。”皇帝巡视一周,见座下的官员没人喝酒,只是喝着茶,皱着眉头有几分不满。
    大殿里的官员眼眸中皆是有几分难掩的不悦,以往每年皇帝寿辰时,皇帝都会领着百官皇子前来大理寺沐浴斋戒,不带女子,不饮酒肉,只食素食只饮清茶。可是皇帝这回不仅带了两个妃子,还依旧饮酒,在佛主脚下搂着女子,喝的醉醺醺的,这成何体统。
    “父皇,今日是斋戒之日,不宜饮酒。不若儿臣唤人将酒肉撤下,给父皇换上清茶。”宁王坐在皇帝左下方,拱手道。“怎么,要朕喝那无味的清茶,你是要坏了朕的兴致吗。”皇帝脸一黑,望着宁王的脸色变的恼怒起来。“父皇,这终究是皇家寺庙,清净之地,父皇还是需端正自己的仪态。”宁王垂首。还未待他抬头,一个青铜制的酒杯就飞了过来砸在他的额角,鲜血顿时就溢了出来。“混账,你好大的胆子,朕不用你来教朕如何做。”皇帝站起身,指着宁王满脸凶狠。
    大殿中一时惊呼声四起,在座的官员,皆是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陛下。”一个白发苍苍的大臣突然开口大声唤了一声。而后绕过案台,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之中。身子挺直,眼眸中带着几分泪意:“陛下,老臣自先帝在世起,就一直辅佐陛下,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马虎。这些年,陛下在位一直勤政爱民,专心治理朝政,令我鼎朝国泰民安,着实让老臣甚是欣慰。只是陛下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让老臣难以置信,陛下何时,变成了一个不顾万民生死,只知享乐的昏君。老臣,心痛啊。”“老…老太傅…你说什么。”皇帝脸上缭绕着黑气,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老太傅,指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老臣思来想去,陛下终究是老了。为了鼎朝的未来,老臣恳请陛下退位,传位于宁王殿下。”老太傅老泪纵横,伏地哽咽。“住嘴,胡说八道的老东西。来人,拖出去,将这个老东西拖出去斩了。”皇帝闻言发疯的将案台上的酒壶玉盘扫落在地乒乓乱响。
    殿内的大臣互相左右看了看,皆是伏身走到殿中跪下,神情激愤异口同声道:“臣等恳请陛下退位让贤,传位于宁王殿下。”“你们,你们。”皇帝捂着胸口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一群跪在地上甚是壮观的群臣。“一定是你这个逆子,你想谋朝篡位,你勾结…勾结这些奸臣,想逼朕退位。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来人。”皇帝嘶吼着,没有半分端庄威严,咬牙切齿仇恨的望着一旁捂着额头一言不发低着头的宁王。
    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握着□□,脚步整齐的跑进殿中,将大殿围了起来。皇帝见此,下巴轻抬,指着宁王冷声道:“你们,把这个叛臣贼子给朕抓起来。”那些士兵握着□□纹丝不动,任皇帝如何嘶吼,都似乎没有听到的命令一般,冰冷的眸子齐刷刷的望着皇帝。皇帝茫然的左右望了望,后退一步啪的无助的坐在龙椅,低声喃喃道:“连你们都不听朕旨意,造反…造反,你们串通一气,想要逼朕。”“皇上。”那个呆若木鸡坐在一旁的妃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上前抓住皇帝的手想要替他顺气,可是皇帝被她一碰,如同梦魇一般,抓着案上的一把剃肉的小刀,往身后一挥:“滚,别碰朕。”
    妃子瞳孔放大,抓着自己的脖颈鲜血不停溢出,她张大嘴痛苦的喘着粗气望着皇帝,沾满鲜血的手求救般去抓皇帝的手,却刚走了两步就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皇帝身上沾满了妃子喷出的鲜血,他惊恐的低头望着手中带着血的刀,喉咙无意识的发出几声咕噜声,然后好似清醒了一般,撕扯着身上的龙袍,声音都变了样:“朕,朕在做什么…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说完他丢掉刀,捂住脑袋窝在龙椅上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父皇会有今日这种后果,皆是父皇咎由自取。儿臣一直在问自己,究竟为什么,儿臣那万人敬仰勤政爱民的父皇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宁王张开双手走到皇帝面前,背对着群臣,眼眸通红,唇角的笑意阴邪而得意。“父皇,您退位吧。儿臣当了皇帝,一定会带领鼎朝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帝国,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父皇。”宁王单膝跪下,伸手抓住皇帝的手,满眼期待狂热。皇帝身子一抖,眼眸茫然空洞的望着眼前的人,惊恐的望往后退去。
    “皇上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不是该问你吗,宁王殿下。”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飘进了大殿所有人的眼中。大殿中的群臣茫然疑惑的回头。只见身后几个守着门后的士兵被什么东西击中,惨叫一声,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一个带着英气的女子持着匕首冷笑一声出现在门口,而后几个呼吸间后,几个人影慢慢的出现在她身边。领头的是一个唇角带笑,容貌绝美的女子,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那给皇帝炼丹的道士,长生道长,和一个清秀俊俏一身青衣的小公子。
    “这,这不是朔州顾家的顾四小姐吗。”大臣中有认得顾笙的人失声喊了出来。一直背对着大门的宁王终于回头,眼眸血红狠毒的望着顾笙。“宁王殿下,我可还没有死,我怎么能死呢。我若死了,谁来揭露你逼迫我下毒,毒害你的亲生父亲,当令皇帝的事。”席圣安举起手遥遥指着宁王,声音嘶哑愤怒。
    “哗。”大殿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那些跪着的大臣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高台之上负手而立的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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