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脸红的小护士查房过后,顾子燊闭着眼,似睡非睡。
他浑身都疼,病房的被褥他不习惯,迷糊想着明天让邵也玄带过来一床,旁边的杜闻忽然有了动静。
顾子燊屏息不动,听见杜闻拿起了床边的拐杖,缓慢笨重地好像要去卫生间。
他唇边滑笑,怎么不用如酒给他买的尿盆?
“别笑了。”杜闻仿佛有透视眼,溶溶夜色中恶声恶气。
顾子燊翻个身,清清冷冷地却道:“用我扶你吗?”
“……谢谢了。”杜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能迂回地应下。毕竟他两条腿都不方便,与其让护工伺候他,倒不如用自己的大家伙威慑下他的情敌。
温柔的深夜,两个男人好似没了平时的针锋相对,多了一些奇特的和谐之感。
之后,顾子燊勉强睡了前半夜,后半夜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隔壁床铺的杜闻似乎也睡得不熟,他索性拄着拐杖到窗边,借着光在摆弄手机。
顾子燊翻了个身,缓慢地抬起胳膊,用肘按响了墙上的呼叫器——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被如酒拿回去充电了。现在杜闻还在玩手机,不是惹他眼红吗?
听见后面传来的动静,杜闻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顾子燊,咒骂:“你丫有——”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急匆匆赶来的小护士推开。
年轻的小护士是跑着来的,有点喘,脸红红地开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子燊在杜闻之前开口:“他玩手机,影响我睡觉了。”
杜闻怒极反笑,一瘸一拐地抄起拐杖要抡顾子燊,小护士按亮了灯,快步走向杜闻,并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不严厉地批评道:“大半夜的,玩……玩什么手机?赶紧、赶紧睡觉,明天让家属找我来取。”
杜闻唇角抿起,端起自己的范儿,冷声命令:“给我。”但眼下的他不能走,腿上打着石膏,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小护士不听他的,关上了灯,走了。
第二天早上,如酒华丽丽地起晚了。她抓着头发爬起来时,已经十一点了。但手机却安静如鸡,她打开一看,里面一条杜闻的消息都没有。
她没来得及细想,赶紧洗漱,在玄关换鞋时才后知后觉地闻到厨房里的香味。
如酒跑过去一看,发现灶台上的有满满一锅的排骨汤。
这是……这是赵叔做的?
她傻乎乎笑了下,原来赵叔也不是不关心哥哥和子燊啊。
如酒正好在饭点拎着排骨汤赶到医院。
推开208病房,里面十分和谐——邵也玄坐在顾子燊的身边跟他聊天,张特助那边好像在向杜闻报告公司里的事,床头上还有几个吃完的了空碗。
如酒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她把保温桶悄悄地放在门口的椅子上,出去找护士了解他们的情况。
护士先是介绍了顾子燊的状况:“肱骨干、肱骨踝上、桡骨头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折部位多,不过病人身体素质不错,辅以药物,摘掉石膏也很快。”
如酒又问了杜闻的情况。
护士略显狐疑,不过这个护士年纪大,比较沉稳,没多问便道:“杜先生的情况也类似,不过骨折部分发生在下肢,跟骨、胫腓骨骨折。他们俩过个一两周就可以出院了。”
如酒道谢欲走,护士又道:“这是杜先生的手机,小李让我还给你们。”
如酒懵懵地拿过手机,返回病房。
病房里,邵也玄和张特助走了,原本放在门口的保温桶被人拎到了床头柜上,杜闻边看文件边喝汤,顾子燊垂眸看着平板,手边也是一碗排骨汤。
如酒走到杜闻床边,把手机给他。
杜闻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猛地一用力,如酒就坐在了床上。闻着她身上的馨香,他略微不满地说:“怎么才来?”
“……不好意思哥哥,我起晚了。”如酒糯糯说着软话,“汤好喝吗?是赵叔做的,他也很关心你们呢。”
杜闻和顾子燊同时放下了喝汤的手。
如酒怕冷落了顾子燊,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两个中间,问顾子燊:“还疼吗?你的手机我充好电了。”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他。
但是现在的情形顾子燊也没办法玩,于是如酒把手机塞进了他的枕头下面。
顾子燊虽然不能玩,但昨晚如酒已经把他的手机看了个遍了。
聊天记录干干净净的,没有不检点的。就是微信的添加好友请求太多了点,她都给拒绝了。
下午,如酒推着杜闻出去转了转,顾子燊默不言语地跟在她的身边,俊容上的笑意却是若隐若现。
傍晚五点,赵朝仁的电话又来了,如酒只得走了。
顾子燊一扔平板,冷道:“你有没有办法把他轰走?”
这个“你”和“他”不言而喻。
杜闻也在火上,凉凉呵了两声:“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好。”
几天之后,赵朝仁被院里安排去外地学习。
如酒没跟杜闻和顾子燊说这件事,可到了医院却发现他们东西都收拾好了,一副准备出院的架势。
如酒忙问:“这就要出院了?”
杜闻笑意淙淙:“医生准许了。”
如酒去问他们俩的主治医生,果然得到了同样的说法。
再回到病房门口,顾子燊站在门外,杜闻整装待发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张特助给他推轮椅。
如酒跟不上这么快的节奏,直到电梯停到了一层,她才问:“去哪儿?”
顾子燊看着她道:“去赵朝仁那里。”
如酒张大嘴:“咱们——仨?”
两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时别开脸,不情愿地“嗯”了声。
到了赵家,张特助前前后后把事情全料理完了,还叫了一桌子菜庆祝他们出院。
如酒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一不留神红酒喝多了一点,但远远没有到喝醉的程度。
不过却相当安眠,饭后她就去睡觉了,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落日。
她睡在自己的床上,两侧是两具修长结实的男人身躯,他们散发出暖烘烘的热气,在这个炎热开着空调的夏季,却熨帖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