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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笙将公司的事情丢下,这几天都在医院陪护。苏情病倒的消息终于是瞒不住。
    晚上的时候,余父余母还是来了,带着一篮子水果还有一大堆营养品。
    余厉早些年出过车祸,伤到了右腿,行动不是很方便,一直拄着拐杖。五官还看得出冷峻狠厉,不过比起余笙多了
    几分成熟和阅历。
    苏情招呼着让他们坐下,但余厉一直站着,孙静韵陪在身旁。
    不过几句关心的寒暄之后,余厉沉冷着脸,只叫了余笙出去。
    她婆婆知道是什么事,没跟出去,将水果篮子拆开,打算去洗水果。
    病房门被拢着,而这一层又是私人病房,人烟并不多。余厉声音低沉而又厚重,穿过门板透了进来。
    “我平时是什么教你做人做事了?!”
    “人家好好姑娘家就被你折磨到进医院!余笙你真是比你老子还有本事。我看你连公司也不必去了!”
    苏情几乎是一字不漏地听见余厉的冷声斥责。
    她知道,余父这是在做给她看。
    苏情自然有些慌,捧过热水杯,掩饰了几分不自然的神情。
    她婆婆也在旁边,叹气着。
    “苏家女儿一个骄纵,一个娇气。你性格偏执冷漠,小情的性格其实跟你不合适,你们一有事都没有人退后。我早
    跟你说过,苏婧是适合的人。”
    余笙在提到苏婧的时候,终于开口:“爸,我说过这件事不要再提!
    余笙出口反驳,气急的余厉举着手里的拐杖往他双腿一击。
    又狠又重。
    余笙本来可以躲开,但硬生生受下来,语气也是冷硬,眸子紧紧直视着余厉。“再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爸你不也
    一样?!”
    孙静韵听见声响,急地忙跑出去,病房门就这样大敞着。
    他的话触及到余厉的某个点,余厉下手更狠,朝着他后背用力一敲。
    砰的一声,骨头被敲打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苏情也被吓到了,忙着将视线挪出去。只见余笙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但却疼得跪在地上。
    余厉还要下手,孙静韵赶紧拦住他,语里已经染上哭音了,“笙儿做错就好好跟他说,你不要再打了——”
    余厉一见自己夫人眼眶都红了,深吸着气,平息几分怒火。
    他将手中的拐杖放下,冷声接着说下去:“当初就算丢余家的脸面,也不该同意换人。你现在闹成这样,我反倒觉
    得丢人。日子过不下去,大不了就是离婚。”
    离婚……
    苏情的手抖了一下,似乎忘记还握着水杯。玻璃的杯子哐当掉落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
    她明显慌张了,撑着身子就要下床。
    那边,余笙看见她的动作,她像是没有发现地板上一地的碎片。心底揪紧,忍着疼痛冲到她身边。
    “你有没有事?”
    他出口就是对她的关切。
    苏情并不看他,望着余厉,语气虚弱,“爸,我没事,你不用……”
    余厉狠狠剜了余笙一眼,“我不管了,余笙你好自为之!照顾好人家!”
    说完,余厉带着夫人就离开了。
    *
    那天晚上,余笙等到苏情睡沉了。他才脱下上衣,就着微弱的灯光,自己给自己上药。
    苏情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就睁开眸子。
    他以为她睡着了。
    可是,当她看见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咬着手背,眼眶湿润泛红。
    Part2好聚好散
    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星期,苏情终于可以出院了。
    余笙已经回公司上班,只能由婆婆来接她出院。
    苏情其实并不想麻烦婆婆,但是拒绝不了。
    一路上,苏情跟孙静韵没有什么说话,直到车子开到楼下。
    婆婆叮嘱了几句要注意身体,便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书。”
    说这话时,孙静韵很沉静平和,但似乎带着某种不容反驳的坚定。
    但越是平静,苏情就越觉得几乎喘不过气。
    靠近车窗那边的手捏紧了裤缝,苏情盯着最上面一页大大的字体——
    离婚协议书。
    她和余笙……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苏情没有接,婆婆把离婚协议书往她面前再移过去,“你应该知道什么选择对你们最合适。”
    苏情无力松开手心,缓缓地将手伸过去,把文件接过来。
    她盯着那份文件,眉眼低垂,低低地问:“是余笙……他让你拿给我的?”
    苏情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孙静韵风韵犹存的面容闪过的犹疑,她缓缓吐出:“对。”
    苏情打开车门前,想说一句“妈,路上小心”。
    却又止住,只说了“您路上小心”。
    可能很快,那声“妈”也不必再说出口。
    关于离婚这件事。
    苏情慎之又慎,郑重考虑了几天之后,她终于拿起黑色签字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苏情”两个字。
    她知道这一签意味着什么。
    虽然要签之前觉得心情很沉重,但是签完之后,她心里又觉得轻快了许多。
    签完名字之后,苏情开始收拾行李。
    既然她决定了离婚,那么也不好意思再留在这里。
    很多的东西她都不想带走,所以简单收拾之后只有一个行李箱。
    余笙最近也是很忙,之前在医院待太久,工作进度被严重搁后。
    但最近他无论多晚,都会赶回家。
    而今晚,无论多晚,苏情都会等到他回来。
    当初结婚,她只是打电话。现在分开,她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她抱着膝盖,纤细身子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电视里播的娱乐节目她也没看进去。
    耳边尽是节目里的欢声笑语。
    等到了凌晨12点。
    余笙终于回来了。
    他看见灯火通明的客厅,疑惑的目光投向沙发处。
    苏情正好也看过来,碰上,对视——
    余笙跟着弯下身子,换上居家鞋,轻声问:“怎么还不睡?”
    换好鞋子的他,才发现玄关处放着一只行李箱。
    苏情正好走过来,身上穿着平时的衣服。他眸底的疑问更甚,这么晚了不睡难道还要出门?
    她走到面前,拿着她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拿给他。
    “这份离婚书,我签好了。”
    “我唯一的条件是你们不要一下子就抽走对苏氏企业的资助。”
    “至于其他,我什么都不用。”
    ……
    余笙这辈子从没这么错愕,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接受了眼前这个事实。
    她想离婚。
    余笙的薄唇艰难地翕动,内心汹涌澎湃,“你要离婚……”
    苏情疑惑,但也不接话,难道不是他先要离婚的?
    她也不想多说,越过他,直奔他后面的行李箱。
    余笙察觉她的意图,伸手拉住她。
    “你这么晚还能去哪里?”他说话语气已经有些急躁。
    两人的气氛有些凝固。
    他深吸气,恢复平时的语气,“如果……就算是离婚,你也不用走。”
    她问:“……为什么?”
    “这套房子留给你。”
    余笙一手挽留她,一手捏着离婚书。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想了很多,如果把她留在家里反而更加压抑。
    或许,暂时分开,对她是一件好事。
    至于这份离婚书他是怎么也不会签。就算离婚是她想要的,但他放不开她。
    可是,他可以给她一段时间。他不会逼她,让她慢慢来。
    她拒绝:“我不用。”
    他解释:“不用也拿着,这套房子结婚时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
    “什么?”她讶异。
    余笙从没跟她说过,她也不知道。
    “我不要。”说完,苏情拉开他的手,提起行李箱的拉杆。
    余笙动作更快,不拉住她,反而堵在门口,“太晚了,明天……明天再走。”
    她微微皱眉,紧紧抓着行李箱,“我想现在。”
    “我不放心。”站在她面前,余笙吐出心底的话。“如果你想现在走,就只能让我送你。”
    她坚定,“我自己可以。”
    “苏、情,你听话……”
    ……
    苏情还是妥协了,可能是他最后那一句“苏情”,萦绕在她心底,让她不得不同意。
    这么一折腾,两人快到一点多才躺在床上。
    苏情以为今晚他会去其他房间睡,没想到他竟然在身侧躺下,直接掀开她的被子,共枕一床被子。
    但两人中间还有一道线,谁也不挨着谁。
    苏情背对着他,脊背挺得很直。
    她以为今晚会睡不着了,没想到男人的手掌探过来。
    他刚洗完澡,身上是熟悉的薄荷气息,手掌也很热。
    余笙轻手将她揽进怀里,她长发如泼墨般铺在身后。
    他的脸庞贴着她的后颈,唇瓣印在了她的发上。
    他呼吸灼热,呵气在她细嫩如玉般的颈子。
    她有一瞬僵住,他们不是要离婚了吗……
    但她很快放松,贴近了他的身躯。因为他的怀抱总是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并没有排斥,或者推开,反而靠近了他几分。
    余笙心跳地很快,“我帮你联系好了心理医生,希望你去——”
    苏情被子盖得比较高,沉闷的声音透出来,“好,我答应你。”
    “还有,照顾好自己嗯?”
    这阵子,余笙把她的身子养得好了很多,脸颊有了血色,还比之前添了几分肉。
    “嗯。”苏情淡淡应着他,突然想起某件事情。
    “在医院呆了那么久,我已经不害怕去医院了。”
    算是一件好事吧,毕竟最难的是放下。
    好聚好散。
    最后,她是这样想,在他怀里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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