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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怀先本是正躺着晒太阳——他这牢房,平心而论,条件确实是相当不错。面南,还有窗户。刘襄舟除了打他,也没亏了他吃喝洗漱。
    总之过得还成。
    他听见锁响,也没睁眼。衣料窸窸窣窣地响,来人俯下身,伸着手挡住了他眼前的光。
    陈怀先没睁眼,拖长了调子说,“欸谁啊,干嘛啊——”
    那人说,“待得挺快活的?”
    陈怀先猛地坐起来,一睁眼,陶沉璧正笑吟吟地看他。
    “呃,来了。”
    陶沉璧说你坐起来干嘛,来,一起躺会儿。她说着就要直接躺下,陈怀先连忙拉她说别,又去拿了被,一抖一放,铺在地上。
    陈怀先挠着头说,“地上凉。”
    陶沉璧没说话,躺了过去,她拍拍身边,陈怀先有点儿迟疑,却也跟着躺了下去。
    他好多的问题都哽在胸口,可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陶沉璧牵着他的手,覆到自己胸前,“胀得疼,帮我揉揉。”
    陈怀先犹犹豫豫,“别了吧。不干净。”
    陶沉璧把他的手举起来,对着光看:上面深深浅浅布着许多伤口,长短不一,新旧也不同。
    她把这手放到唇边吻了又吻,“别总洗,不爱好。”
    她一一舔过那些伤口。
    血液从伤口细密地渗出来,陶沉璧满口的血腥气。
    时间忽然走得很慢。
    她又把这手放到领口,手便自己钻了进去。
    陈怀先轻轻地揉着,陶沉璧酸酸疼疼的,却又有点儿酥麻。
    她也闭着眼睛,眼前一片亮亮的红色。
    “你说刘襄舟逗不逗,跑来跟我说要娶我。”陶沉璧叹气,“我起初真是吓坏了,吓得话都说不出,到了家里,又哭了大半宿,哭到陶晰知道了,过来问我。那我自然是要盘问他。他一看我那么难过,就什么都跟我说了。”
    陈怀先提心吊胆,不知道她下句要说什么。陶沉璧瞪他一眼,“听归听,手别停啊,我这儿还疼着呢。”
    “噢噢噢。”
    陈怀先于是又忙活起来。
    “我当时真是气得牙都痒痒,可陶晰是我手心里捧大的弟弟,我又不能打他。于是今天就专程过来打你。”
    “打我?”
    陶沉璧侧过身子来,还是瞪着陈怀先,“什么都不跟我说,还不够我打你一顿的?”
    陈怀先愣愣的,好像是没太听懂。
    陶沉璧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你就瞒吧!等你出来我就,不对,我一会儿出去就嫁给刘襄舟去,我们今儿通知亲朋,明天就摆酒。”
    陈怀先头下垫着一条胳膊,此时他梗起头来跟陶沉璧理论,“欸你这,你好没良心啊!我这样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让你舒坦舒坦?你还特意跑过来告诉我要改嫁了?还嫁给仇人?还带着我的孩子?欸,你真是,欸。”
    陈怀先气得语无伦次,手上动作却依然很温柔。
    说明他其实,并没真的生气。
    陶沉璧一撇嘴,“那可不是嘛。我就是没有良心,我就是特别特别特别地没有良心。”
    陈怀先抽出手,揽着她腰,凑过去亲她。
    就像她梦里的那个吻一样,很急切地,急切,却又带着满满的怜惜。陶沉璧的手攀上陈怀先的后背,想要把他拉得更近些,只是他却迟迟不肯过来,始终是悬着,离得有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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