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新媳妇第二日清早就要给长辈敬茶,只是姚佳音提心吊胆了许久都没见人知会她,就连自己那位“丈夫”都不再蒙一面。
姚佳音不禁觉得这孙府上下奇怪异常。
等得快到午膳之时,章夫人带了两个伺候的人过来,见她面色尚算红润,才道:“昨日少爷发病,府里老太太也受了惊,头疼了一整夜,将将才起来,刚好一道去用午膳,熟悉熟悉这家里人。”
章夫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却让姚佳音觉得那笑容像是蒙了好几层脂粉的戏子花脸,瞧着显眼实则都是假象。
姚佳音对这府里的人半点不清楚,因为是与刘氏达成了交易,所以压根也不在意,当下只依着章夫人行事。
新房安排在东院,去大院的一路上亭台水榭,曲桥流水煞是有意境,姚佳音暗暗扶了下酸困的腰肢,只恨自己没长两个翅膀。
章夫人似乎有意无意地照顾着她,步子迈得极缓,给她介绍府里布局的时候,趁机还在小亭子里歇了片刻。
姚佳音心里不禁小小地松了口气。
走到厅堂的时候,姚佳音就听到里面老太太乐呵呵的声音,一口一个“乖孙”。姚佳音还以为府里有别的幼龄孩童,一进门却看见孙家少爷孙问伏在老太太膝前,像一只长毛狗一样撒娇耍宝。
姚佳音不禁暗暗抖出来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太太看见姚佳音,眯缝的眼睛更是快要黏到一起,朝孙问指道:“你媳妇来了,还不快过去照应着。”
姚佳音看向孙问,捏着手帕的指节不由紧了紧,目光打量着他的神情,猜想他对昨夜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觉察。
只见孙问瞥了姚佳音一眼,满脸的不耐,反而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接过一旁丫鬟手里的烟管,吧嗒吧嗒只管抽。
“起得比我都迟,娶这媳妇能照应我什么,奶奶您就瞎忙活!”
姚佳音见状,闭上嘴唇,面上心里都没什么波动。
反是老太太头次不乐意自己这个乖孙说的话,想她孙家几代单传了,到孙问这里天生害疾,时常头痛不能自理,便用了本地的土方法,用烟膏子来镇痛。没几年,这头痛倒是不常犯了,反而是烟瘾日益深重。
老太太没办法,只得继续让抽着。浑浑噩噩到快三十了,清水岭的好人家都不愿与孙问攀亲,家世差的她又看不上,好不容易才打问到姚家这里,虽然是个父母双亡的,不过到底也是正经的商家小姐,配她孙子倒也勉强使得。
老太太如今就盼着孙家的香火有延续,所以对姚佳音还算热切顺眼,在敬茶的时候笑眯眯地摸出一个大红包,硬塞在姚佳音手里,拍着她的手道:“我看你是个好的,既嫁过来就安心伺候自己的夫君,快些生个大胖小子才是!”
姚佳音对老太太的话并无在意,只是由此想到些什么,一手覆在自己腹间,眉间泛起愁结。
陆沉昨日也没个收敛,全弄在了里面,她要真怀上了又是一桩麻烦,得趁早想个办法才是。
一家人用过午膳,姚佳音没什么胃口,只暗暗留心着这府里的人。
孙问生性纨绔,被大烟掏得身子匮乏,除了会向自己爹跟奶奶撒泼打滚要钱,基本不中用。孙胜要养家糊口,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家里的一应事务都丢给女人们,话不多也拿捏不出来什么。
老太太如今不管事了,只记得跟自己快三十的孙子每日里“祖孙齐乐”,真正管事的便是章夫人。
姚佳音见章夫人年纪尚轻,想来也是续弦,心中还感慨过一样米养百样人,刘氏跟她一比当真是天上地下。
章夫人对孙问的事情从不多过问,要钱便给,平日里绝无二话,所以老太太看她也是格外顺眼。
让姚佳音奇怪又庆幸的是,孙问对她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十分稀罕自己身边跟的那个通房丫头,走哪儿都得带着。
姚佳音细观那丫鬟,生得伶俐,说话间娇娇媚媚的,惯会安抚人。
姚佳音想,大概因为自己是长辈安排的,又或许孙问不喜欢她这一类,总归对她来说是件大好事。等得刘氏将妹妹和奶娘送过来,她便先把他们安置好,然后再找机会逃走,往后的日子就自由了。
姚佳音这么想着,心情也明朗起来。
可是毕竟是新婚,姚佳音也不可避免要跟孙问同房而处。
姚佳音正为此焦灼不已,夜里孙问过来歇息的时候,一进门反而撅着屁股偷看窗外的下人走了没。
姚佳音奇怪,孙问回过头冲她龇牙咧嘴:“不想吃苦头就管好你的嘴巴!”
不待姚佳音多想,只见孙问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