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尔任由他胡作非为,双臂勒在他腰上,依稀闻见一丝雨水的味道,脑子里霎时空了几秒,却被白嘉宴精准的抓住.
他咬了咬时尔的下唇,在上面留下属于他的印记,蹙了鼻尖,恶狠狠的:不专心?
时尔亲了亲他鼻侧的那颗痣,微微笑了笑,问:偷跑来的?
白嘉宴哼了一声,说:想偷跑来着,失败了.最后和俞亚东做了个交易,这老狐狸,真不是个东西!
时尔捏了捏他的鼻尖,道:别瞎说,他也是为了你好,快把头发擦干净,不要感冒.
白嘉宴乖乖的嗯了一声,边擦头发边在时尔房间里转悠,看见什么都好奇,看到她小学毕业的照片都兴奋的用手机拍了下来.
时尔看他神采飞扬的脸,不去深思,他为什么对路子及的存在一字不提.
两个人收拾干净后就下了楼,约莫是王妈已经去二楼禀报过,现下客厅里灯火辉煌,时睿和姚莉枝坐在沙发里一脸严肃,路子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气氛沉默异常,仿佛三堂会审.
时尔却丝毫不被影响,直白的挽着白嘉宴的臂弯沿着楼梯往下走,姿态优雅得体的仿佛在走红毯一般,停在时睿面前,声音稳稳地:爸,这是白嘉宴,我男朋友.
白嘉宴笑的眉眼弯弯,也跟着说:叔叔好,打扰您了.
客厅里明明坐了三人,可时尔言语间只提了时睿,对另外两个熟视无睹,白嘉宴从善如流,把他人都当成木头桩子,功力之深,一眼就能瞧出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孩子.
时睿还处在一头雾水中,根本来不及摆谱儿,在女儿强硬的态度下客气的和白嘉宴打招呼,又把身边的姚莉枝介绍给他,道这是我夫人.
白嘉宴笑意散了些,只留着礼数,只称姚莉枝为时夫人,道了声好.
姚莉枝的脸色差的肉眼可见,只强撑着一口气笑了笑.
路子及却突然站了起来,笔直的向白嘉宴走过去,时尔下意识的挡在白嘉宴身前,眉头皱的厉害.
路子及对白嘉宴伸出了手,道:你好.
白嘉宴的表情瞬间凝固,像一只即将炸毛的猫科动物,眼里的戒备几乎快藏不住,屏神凝气,明知故问:您是?
路子及看了满脸防备的皮熠安,心脏痛的仿佛有铅块挤压,可脸上却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我是时尔的弟弟.
弟弟?
白嘉宴眉头一皱,有些摸不清路子及的套路.
他不是不清楚路子及究竟是什么人,在便利店相遇后他猛地想起曾在时尔的ipad里听过类似的嗓音,后来时尔同他分手,他愈发觉出不对劲,托李奕柏去查,李奕柏一看时尔照片被吓一跳,说这人他认识,是南城时家的独生女,但她父亲前两年又娶了新人进家门,在这一带圈子里人尽皆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奕柏查了许久查到一个曾在时家当过帮佣的人身上,那人受不住金钱诱惑,把知道的一一吐露出来,说时小姐本来都要和新夫人的儿子结婚了,后来突然出了意外,闹的人仰马翻.
那个人叫路子及,是时尔ipad里男声的主人,是公寓对面便利店常年蹲守的人.
可除却ipad,白嘉宴没有在时尔的生活里发现路子及的一丝踪迹,他以不变应万变,只求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可事情还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他被带回北京,时尔归南城.
当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时尔,却看到她和路子及在凉亭里纠缠.
没人知道白嘉宴那一刻是多么的慌张,他强压住快速跳动的心脏,假装一无所知,用愉悦的口吻叫时尔的名字.
所幸她到底还是走向他.
路子及挑了下眉,对白嘉宴说:你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
白嘉宴稳住情绪,应对道:不好意思,时尔从没有跟我提过她还有弟弟,所以有些惊讶.
路子及张口欲言,却被时尔打断,她警惕的看了眼他,对众人说:白嘉宴还没吃饭,先用餐.
时尔拉着白嘉宴往餐厅走,没注意到身后路子及的目光,闪现着穷途末路的疯狂.
佣人端上一道又一道佳肴,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餐厅.
三个半圆形的吊灯并排垂吊着,光线映射在精致的瓷盘上,为白瓷平添了一份亮,佣人在角落里的唱片机里放置了一张黑胶唱片,有舒缓的小提琴声缓缓流动.
时睿吃下一块儿姚莉枝给他夹的牛柳,像一个普通的家长一样向白嘉宴提问,白嘉宴礼数向来极佳,字字句句都十分得体,直到时睿问他年龄.
白嘉宴迟疑着,还是说了实话.
时睿一愣,他倒是看得出这孩子比女儿要小,却没想到他才二十.
二十?时睿抿着嘴,沉默半晌又开口问道:大学还没毕业吧,学的什么专业?
白嘉宴还没来及回话,时尔就从中打断,她板着脸对时睿说:爸,医生说你要吃些清淡的,多吃蔬菜,少吃肉.
姚莉枝的筷子顿时停住,她给时睿夹得就是肉,闻言后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讪讪的把筷子伸了回来.
气氛正尴尬,路子及却在这时为时尔剥了一只虾,干干净净的放在她碗里.
时尔的眼睛半阖着,逆着光看向路子及,一言不发.
路子及的神色半分都不变,泰然的好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迎着时尔的目光回说:怎么不吃,你以前明明很喜欢.
时尔察觉出他状态有些异样,不同寻常,但现下事态紧急,她根本没空去细想,只是怕白嘉宴在参和进来,情况必然更加混乱,于是吃下那只虾,僵硬的道了声谢.
路子及露出了一个笑,低叹:你喜欢就好.
晚餐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中结束,白嘉宴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时睿叫人为他收拾了一间客房.
虽然是留宿了,但时睿对白嘉宴并不放心,他虽不像姚莉枝那般期望时尔和路子及重归于好,但白嘉宴毕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要把女儿交给他,时睿仍然忧心忡忡,便让白嘉宴进了书房,想与他单独谈谈.
时尔脑海里还在琢磨路子及突然变化的异常举动,便没有阻拦,等时睿和白嘉宴进了书房后她主动去找了路子及.
他在游廊后的院子角落里喂鱼,那里有一处鱼池,里面有人工搭建的小瀑布和假山,金黄的茶鲤在石池中悠闲地摆动着尾巴,不时的将脑袋伸出水面捕食.
路子及几乎是一粒粒把鱼食往里扔,也不在乎鱼儿到底有没有吃饭,仿佛只是图个乐子.
天色已经黑的彻底,好在游廊上和院中的灯都亮着,昏黄的柔光洒到他身上,恍若月光映桂树,零落一地斑驳的清辉.
听到脚步声渐近,来人是时尔他也半分不惊奇,仍然保持的喂鱼的姿势,只是侧着看了时尔一眼,眼神懒洋洋的,充满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时尔心里的怪异感愈发的重,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明明身姿样貌还是一样的,内里的东西却好像截然不同.
他怎么能前一秒还泪眼朦胧的求她别走,后一秒就微笑着对白嘉宴说我是她弟弟.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想问的吗?路子及突然开口.
时尔迟疑着走近,身体绷的很直,那是一种面对危险时下意识的防御姿势,她皱眉思量片刻,本来是想问你怎么了,可脱口而出却是:离白嘉宴远一点.
路子及去捏鱼食的动作一顿,马上就恢复了,这一次他多捻了几粒,一落到鱼池里便被一尾橙红锦鲤吃了去.
随后,他没有接时尔的话,反而把鱼食小瓷罐放在假山上,从脖子里把玉坠掏了出来,在时尔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还记得它吗,我这几年一直戴着,从来都没摘下来过.
时尔顿时觉得难堪起来,这玉坠简直代表着她愚蠢的过往,她一看见它,就想起墓园阴冷的风.
你到底想干什么!时尔压抑着声音质问他.
路子及的瞳孔黝黑的发亮,他盯着时尔唇上明显被咬过的痕迹,突然发疯似的搂过时尔的脖颈吻她,舌头有力的顶进她的口腔,四处游荡,这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亲吻,处处都透着狠厉.
时尔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自己和路子及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被他捉住舌头吮,于是时尔立马挣扎起来,在两个人交缠的动作间,鱼食罐被打翻在水池里,发出咚的闷响吓得鱼四处逃窜.
终于,时尔狠狠地咬了路子及一口,他舌尖已经冒出一串血珠.
啪——的一声.
时尔狠狠地甩了一耳光在路子及的脸上,她喘息着擦了擦嘴,咬牙切齿的骂:你疯了!
路子及看着时尔慌乱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