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隆气得青筋暴突,正要破口大骂,一个黑影从旁走出,只听“嗖”的一声,地上的双头蛇的脑袋便齐齐飞了出去。
棉棉讶然抬头,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眉眼。是一直没搭理过她的有芥。
“宰蛇是吧?我最拿手了。”
有芥皮肤有些黝黑,笑起来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和他的眼睛一样耀眼,是让人感到亲切的类型。他动作很快,抓起蛇就扒皮,三两下就把蛇开膛破肚处理好了。
“拿去洗洗吧。”有芥将蛇交给了棉棉。
“多谢师兄。”棉棉感激不尽地接过来,没想那没蛇忽然像活过来似的,在她手上一阵抽动,蛇身的残血甩了她一脸,吓得她将蛇一扔,砸翻了地上盛满水的铁锅,把有芥溅了一身的水。
棉棉和有芥愣愣看着彼此,紧接又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一旁的正隆却是火冒三丈:“有芥,别帮她!江棉我命你两刻钟内处理干净上架,否则立刻原路返回,别来碍我们的眼!我正隆宁愿与绿头妖死斗,被长老责罚,也不愿沾了你这废物的晦气!”
棉棉被吼得面色苍白,屈辱令她下意识想辩驳,可一想到自己糟糕的际遇,喉咙便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缩身讷讷地垂了垂头,举手投足的惶恐,令一旁的有芥心泛同情,但也只能默默看着她用那双像小孩似的手吃力拉起大蛇,独自走向不远处的溪河。
正隆带着有芥回到休憩地。
方才的事情经过大伙都远远看到了眼里,对正隆严厉的领导风范都报以称赞和认同,认为像江棉这种宗门之耻就该不客气地整治一番。
“没错,如此才能脱胎换骨。”一头利落短发,脸庞尖瘦的思云轻飘飘哼笑:“看她那娇滴滴的样子就知道,是师父对她太仁慈了,这哪是修行者的模样!我敢说,以后她想起来会感谢我们的。”
说着看了看回来就默不吭声的有芥,兴味地撞了撞他胳膊:“喂,有芥,你刚刚做什么多管闲事,不像你的风格啊。”
有芥皱了皱眉,正要辩驳,那思云噗嗤一笑:“明白了,你看上这肥猪了?”
四周响起了讥笑声,大家都以不能置信的眼神瞅有芥。
有芥恼羞成怒,怒道:“胡说什么!再敢乱说传到娇娇耳中,我立马废了你!”说完气冲冲地走开了。
被搭档这样不留情面臭骂,思云面子有点下不来了:“这肥猪果真晦气,大师兄,你安排其他人保护她吧。”
正隆却不傻:“袁长老嘱咐要会潜行术的,这里只有你和有芥擅长啊。”
思云想了想,抬头望向盘坐于树梢,一直安静打坐的问魈。
“问师兄,你不是会潜行术吗?你替我看着那肥猪吧?”
问魈如入无人之境,单调的黑衣也掩不去其举手投足的脱俗气质。
“问师兄?”
他缓缓睁眼,这才徐徐发声,却不是回答思云的话:“此处不能久留,补充完体力继续赶路,到了穆庄再休息。”
众人微讶:“这有异兽?”
“尚无。”他缓缓睁眼,无波的眼眸投视着前方不知哪一处,道:“上午这片落了雨,夜里会起毒瘴。”
闻言,大家心里又冒了疑惑。这里还不是黑云深处,这点毒障不碍事,犯不着为此连夜赶路。
然而没有人提出异议,因为他们信任问魈的决策。
问魈在这里不是辈分最大的,却是资历见识最广的,而且他有感应万灵的异能,缜密的思维让他能轻松推测和应对各种异变。出行任务若有他在,几乎不用担心突发情况,他总有法子转危为安。
“没问题。”正隆瞥了瞥不远处那蹲在河边忙活的身影:“就是有的人要吃点苦了。”
当棉棉终于把处理好的大蛇串好架到柴火上,整个人已累地发晕发软,正准备先行睡下,不想被告之要继续赶路,天明才能休息。
棉棉没敢有异议,一言不发紧跟随大队赶路。
可他们终究是训练有素,身怀异能的修行者,不是她这种体力消耗快的普通人能相提并论。
随着脚上血泡范围和数量增加,棉棉嘴唇都咬青了,也无法逆改自己体力耗尽,没多久就被大队无情抛到了后头。
棉棉颤颤巍巍扶住树干,抬头看了看前方黑暗尽头。他们穿了隐身服,已完全融入了黑夜,只有队长手中的火把可辨别他们的位置。
而此时,那渐行渐远的火光已十分微弱。
她知道他们不喜欢她,可长老嘱咐过,绝不会真敢丢下她,难道他们是把她忘了?
棉棉急得大喊。
“师兄!师姐!等等我——”
话音落下,那火光竟在这时翛然消隐,整个世界除了黑暗再不剩什么。
棉棉不能置信,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那头,渴望火光再次出现,可她只等来浑身血液冰冷凝固。
她掏出自带的火折子,蹲在地上哆哆嗦嗦摸了根树棍点燃,好不容易把火点燃,蓦地听见一阵脚步声。
棉棉惊恐抬头,一双瘦削长腿从黑暗中走来,站到了她面前。
此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却有一张俊秀的少年脸,黯淡的火光照耀在他脸上,泛着温柔的光泽。
他站在她面前,慢慢脱去脏兮兮的外衣,露出一片雪白而单薄的玉膛,动作自然流畅,口气满不在乎:“看什么,没见过人脱衣洗澡?”可他的脸却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