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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面前的人显然就是公主。
    他妹妹在跟前伴读了三年的那位安庆公主。
    安庆跑到江舒宁跟前, 一把便拉住了她的手。
    秀气的眉头向下压着,“还没与我道别, 你就敢先走,江舒宁你可真是长了本事!”
    江舒宁弯了眉目,“不是前些时候给公主写过信么,怎么能算没道别呢?公主又在冤枉我了。”
    江舒宁自打离了皇宫之后, 自己很快便成了亲,没什么理由,要再入宫便非常艰难了。
    甚至别说入宫, 就是她遣人送给安庆的那封信,也费了她不少心思打点。
    “哪里冤枉你了, 写那么几个字,就算是道过别了,我可问过陈夫子,你们这一趟去淮安,少则两年多则”
    “反正不可能多。”说到这里, 安庆侧眸看向身边安静立着的纪旻叙。
    “纪夫子”
    纪旻叙微微颔首,“公主可有什么要同微臣交代的?”
    犹豫了会儿,安庆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父皇派给夫子的差事,夫子可得好好完成,最好最好是快一些,这样事一办完,你们就能回来了,我也能再见江舒宁了!”
    安庆不通政务,但莫名的她就格外相信纪旻叙,总觉得自己与他这样交代,他肯定能快些把事儿办好。
    纪旻叙笑着应下,“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恩,”安庆继而牵起江舒宁的手,“你去淮安,路上可得小心注意,走水路虽然是会更快些,但路上颠簸,得好好照顾自己。”
    江舒宁回握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公主放心,舒宁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我身边也不止我一个,就算您不放心我,那总得放心我们的夫子吧。”
    说到这里,江舒宁昂首对上了纪旻叙的视线,觉察到他面上温和的笑意,心中不知怎么的竟格外高兴。
    安庆点了点头。
    江舒宁在她眼里,一直都是身子孱弱的,这一年稍微被她带着好了些,她可不愿意看到江舒宁又恢复入宫做她伴读之前的模样,风吹就能倒似的。
    但毕竟纪旻叙是教了安庆一整套五禽戏,带着她强健体魄的人。把江舒宁交给这样的人照顾,她心里还是放心的。
    “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及笄了,你走得快,连我的及笄礼都错过了。”
    说到这里,安庆不免得有些许低沉失落。
    她早在一年前就和江舒宁张静初说好,让她们两个一定要在她及笄的时候去观礼。结果,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一个大着肚子,一个要随夫君赴任淮安,两个人都看不了。
    江舒宁知道安庆突然来的低沉,她握紧了安庆的手,声音温柔,“虽然看不了公主的及笄礼有些可惜,但公主放心,阿宁一定会送你一份满意的礼物。”
    安庆有些意外,“你都要走了,怎么送?”
    江舒宁这趟走水路,约莫小半个月便能抵达淮安,而安庆及笄在一个月后。
    想到这里,安庆不由得疑惑。
    她这礼物要怎么送?
    江舒宁笑得讳莫如深,“这就是我的事了。”
    安庆看到她模样,不自觉也跟着笑了笑,随即又想到另一桩自己要说的事。
    “及笄过后,我就要搬离皇宫住在宫外了,以后除了逢年过节,我要去给母后父皇请安,其他时候都不必进宫去的。”
    不过安庆在宫外没什么朋友,除了张静初她稍微看得上眼一点之外,再没什么看得顺眼的人了。
    “那不是挺好的,公主不是一直都喜欢南郊围场么,这样一来您日日都可以过去了。”
    安庆笑着瞪了她一眼,“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的公主府辟在哪。”
    江舒宁有些不解,公主及笄之后就要搬进公主府,这确实是大魏的旧俗。但这公主府肯定是在及笄之前早就辟好了,已经确定了位置,不然哪里赶得上日程。
    可已经确定了位置的话,安庆又何出此问呢?
    “辟在何处?”
    安庆凑到她耳边悄悄的说:“原本是在御街附近的,但我想离你住的地方近些,我就和父皇商量了一下,然后,我的新住所就在槐树巷那边了!”
    她可费了不少功夫说动父皇的,甚至都险些要将自己私库里的银钱拿出来补贴了。
    但结果是让安庆满意的。
    江舒宁意外又惊喜,“真的吗?”
    如此一来的话,等到她自淮安再回京师,闲暇时轻易就可以公主府找安庆,安庆也可以到她家来寻她。
    这要比江舒宁原本想的分隔开好了太多。
    “当然是真的,我都已经去公主府看过了,离得很近”
    安庆还想再说下去,那船上便跳下一黑衣短打的船工,匆匆走到江舒宁纪旻叙面前。
    他弓腰拱手,“船马上就要开了,还请大人夫人速速登船。”
    刚才船工就已经将帆拉好,这会儿确实耽误不得。
    船已有离岸的势头,只不过还被船工控制着,没有离开太多。
    纪旻叙微微颔首,“我们知晓了,辛苦诸位。”
    他转眸看向安庆,面上带着歉意,“公主,我们要走了。”
    安庆又不是听不明白那船工的意思,当然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出发。
    可当江舒宁松开自己的手时,她又忍不住想要去回抓。
    看着自己那双手僵在半空,怔了片刻安庆狠了狠心收回手。
    江舒宁心里也有些酸涩,“我不在京师的时候,公主也得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的话,公主可以写信给我,那驿站的马特别快,过不了多久就能到淮安的。”
    原本还没什么,被江舒宁几句话一招惹,安庆声音都有些哽咽发颤。
    “行了,我知道了,也不是多久不就两年么,最多就两年了”
    江舒宁没有说话,只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跟着纪旻叙一道登了船。
    只是在另一只脚将将要踏上船时,安庆又忍不住过来住她的衣袖。
    她稍稍回眸,“公主”
    安庆抬手揉了揉眼,随后道:“纪夫子在那边做完了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求父皇早日将你们调回来的。”
    她知道朝中调遣官员也不是那样简单,兴许做完了事他们也不一定能回来,但至少知道他们做完了事,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求着父皇将他们调回来的。
    父皇那么疼自己,肯定会答应的。
    江舒宁另一只脚也登上了甲板,回望着安庆,她缓缓应下,“舒宁知道了,我会的。”
    这时候,明月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她大口喘着气,接过旁边江云翥递过来的缰绳。
    看着面前的这幕,明月知道她家公主肯定是已经与江小姐道完别了。
    她走到安庆身边,低声呢喃,“公主别难过了”
    江舒宁远远的看着几人。
    也不知是风大还是怎么回事,她竟觉得眼有些热。
    “阿兄!”她朝着江云翥喊了声。
    见江云翥看向自己,她又接着道:“阿兄替我送公主回去吧!”
    江云翥笑了笑,回了声“好”。而后行至安庆身边,拱手行了一礼。
    安庆这时才后知后觉注意到身边的这个人,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居然长得和江舒宁十分相像。
    她当然知晓他二人是兄妹关系,但这般相似的却也是少有。
    想起刚才江舒宁临别时说的话,安庆昂着头,斜睨了江云翥一眼,“那就劳烦小江大人送我回去了。”
    “不敢劳烦,这是微臣理应做的。”
    安庆笑了笑,愈发觉得这人顺眼。
    *
    这小半月的水路走的,要比江舒宁料想中辛苦些。
    她并不是没坐过船。
    只不过与她而言,那是太久太久前的事情了,她早已忘了坐船是什么感受,如今突然体会,竟然分外不适应。
    这船大,船舱也宽敞,且这些时日都风调雨顺未有颠簸,但江舒宁却仍旧是衣食难安,夙夜难寐。
    她睡不好,与她共处一室的纪旻叙也受她影响。时常看公文看到一半时,便要放下手中的卷牍,在她身侧哄着入睡。
    所幸他看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也不着急,在江舒宁连着三日没睡好后,纪旻叙干脆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成日陪着江舒宁为她解乏。
    这么几日下来,她倒好了不少,也能睡着能用一些吃的了。
    但毕竟好几日寝食难安,江舒宁不免得还是清减了些。
    在水上漂泊了快十天,他们一行总算抵达了淮安。
    纪旻叙估算好了他们的行程,前日就写好了信,着快船提前送去了淮安府城。
    于是,淮安知府高尹早早的便率着一干胥吏在港口等人。
    纪旻叙扶着江舒宁缓缓下了船,身边的丫鬟奴仆也纷纷开始行动,把船上的行李搬到早就备好的马车上。
    江舒宁稍稍看了一眼那位高大人。
    约莫是而立之年的模样,蓄了须,中等身量,有些偏瘦,身上的官服晃一眼过去,只觉得空荡荡的没有架子。
    这么看着,倒是有几分清廉父母官的模样。
    高尹走上前来,朝纪旻叙行过礼后就是一番嘘寒问暖。
    江舒宁就安静站在一旁懒懒的听着。
    几番客套之后,行李已经搬上了马车。而后,几人便被高尹领着去了淮安府城的官舍。
    港口离着官舍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送着这一行人到了官舍,高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边回想着路上自己礼节是否有不足,那边又安排着人给江舒宁搬运行李。
    看见江舒宁被纪旻叙搀着下了马车,高尹上前复又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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