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这份超强的记忆力,两个小姑娘根本玩不过他,玩一次输一次。但她却是屡败屡战,毫不放弃。
没一会儿,余先生也从病房外进来了。
他穿着一身西装,看到方鱼,点了点头,回到卧室换了身病服,然后去二楼找冯妙。
余先生手腕的伤口已经痊愈,留下了一道增生疤痕,与其他疤痕一起,显得有些狰狞可怕。
他现在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冯妙要求他住院治疗。但家中两个小姑娘也没人照看,最后便在VIP租了一间病房,一边治疗一边照顾小孩。
如果状态可以,就去公司工作,状态不允许,则在病房里工作。
方鱼和护工招呼一声,让她看到三个孩子,然后便跟着余先生一起去了二楼。今天有心理治疗,方鱼要去看看情况。
不提余先生对星宝的救命之恩,但看小叶和小星两个姑娘,她也希望余先生的病情能恢复。
两人在治疗室内进行会面,而方鱼在另一边的观察室里观察情况。
冯妙给余先生倒了杯温水,轻声道:“刚从公司赶过来,你现在应该会有些疲倦,先喝杯水,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再开始。”
余先生点了点头,捧着水杯坐到沙发上,慢慢喝着水。
过了一会儿,他把水杯放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坐直了身体,然后看向冯妙:“冯医生,可以开始了。”
冯妙点了点头:“不用这么正襟危坐的,怎么自在怎么来。”
余先生点了点头,身体依然绷直。
冯妙看了一眼他的坐姿,意识到余先生并没有放松下来,也就是说他的心里依然有着抵触和排斥心理。
冯妙不意外,如果余先生能那么轻易地放开胸怀,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展了。
想了想,冯妙决定直接开口问,不管他愿不愿意坦白内心,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身体反应能会告诉她一些信息。
冯妙问道:“你依然觉得妻子是因为你而离去的吗?”
余先生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是。”
“当时你妻子有埋怨你没有及时救下她吗?”
余先生摇头:“没有。”
余先生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车祸现场:“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怪我,她只是,只是让我去看看孩子。”
“冯医生你说,余梅她为什么不怪罪我?”余先生收回目光,眼神有些飘忽地看向冯妙。
“是啊,为什么?”冯妙轻声道:“大概是因为,比起怪罪你,她更希望你和孩子能好好的吧!”
“是吗?”
“当然。”冯妙道,“我理解你很后悔,当年没能救下妻子。但那件事是意外不是吗?是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你的妻子那么爱你和孩子,她又怎么舍得怪罪你,让你一直自苦呢?”
冯妙说完,余先生却猛地开始摇头,他的动作十分激烈,语气也变得急促:“不是的!那不是意外,一切都怪我!是我放任了这件事的发生。”
“不是意外?那是什么意思?”冯妙猛地坐直了身体,难道说余先生妻子的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余先生并没有回答方鱼的问题,而是喃喃道:“她在跑,跑来跑去,我只是看着,看着!”
他突然抬起手猛地殴打自己的头部,十分懊悔道:“你为什么只看着,为什么只看着?你去阻止啊,你应该阻止的。都怪你,余林生,这一切都怪你!”
余先生突然陷入了癫狂,冯妙连忙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这次治疗再次中断了。
她依然没能找到余先生懊悔痛恨自己和两个小姑娘的原因。冯妙总觉得,车祸是诱因,但应该不是根本原因。
等护工把人送回病房休息后,冯妙走进观察室,问方鱼:“你是局外人,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方鱼拿起记录本,上面记录下了余先生刚刚在治疗室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其中一句话被她着重圈了起来。
那句话就是——她在跑,跑来跑去,我只是看着,看着!”
方鱼圈下这句话,然后又在‘只是’二字下打了重点标号。只是这个词,有强调之意,更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遗憾和后悔的意味。
她在跑,她应该指得是两个小姑娘。而我只是看着。结合车祸,应该可以得出结论,余先生应该很懊悔没有阻止孩子在马路上乱跑。
是说车祸时发生的事情吗?
不对!方鱼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前面余先生情绪开始失控时说过的一句话——是我放任了这件事的发生!
什么情况可以用放任二字来形容?
只可能是他本应该,或者可以预见到一件事的危险性,却没有采取解决措施,最后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方鱼又想到了星宝,他不正是因为他做父母的忽略了给孩子的教育,才导致他差点发生了车祸。
余梅的案子,方鱼有特意了解过。不存在仇杀、怨杀、情杀之类的人为伤害。
真正是一场意外悲剧。
那条马路比较偏僻,也没什么车。偏偏事情就是那么巧合,小叶骑着自行车从路边蹿到了马路上,原本空旷的马路上突然开过来一辆极速行驶的大卡车,司机的车速太快,车上装载的东西也很多,刹车不住,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