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最后的结果是,小麻雀筋疲力尽,落到荷花的重重花瓣中,被黑龙盘了好久,直到两人一起陷入梦乡。
黄依依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梦中是她高三下学期。她的成绩不错,尖子班前十名、年级前三十名,上985高校稳稳的。她没什么冲击清北的野心,所以压力不是很大,每天中午吃过饭,会在校园里散散步调整心情。
免得跟几个同学那样,紧张到持续性低烧,每天去校医务室打吊瓶。
这天,黄依依走到杨树下的时候,一只麻雀直直坠下来,砸在她的脚尖,又弹出去几十厘米,滚落在地。
麻雀瘦瘦小小的,如果不看羽毛光看体格,像是还在窝里嗷嗷待哺的崽子。
黄依依以为麻雀死了,正要捡起来挖坑埋了,麻雀猛地振翅起飞,小炮弹一样冲到树杈子上,一阵叽叽喳喳鸟毛乱飞,他把上面站着的三只麻雀全赶走了。
黄依依还在为麻雀兄的战斗力吃惊,麻雀兄就再次直直坠下来,力竭地瘫在地上。
“哎,小鸟,你打一架饿不饿啊?”
黄依依说着,蹲下来,把手里还剩一口的面包怼到麻雀嘴边。
这面包,是她中午没吃饱,就去小卖部买了一个,然而又吃不完,正到处找学校里那几只称王称霸的流浪猫。这会儿看见这只麻雀,就像是逗着玩儿一样喂他。她以为麻雀会被吓走,然而麻雀张嘴表演了个鲸吞大法把面包吃了。
还猛啄两下黄依依的手指。
黄依依直接疼哭了,气得要揪麻雀的羽毛泄愤,但麻雀兄反应极快,连道残影都没让她看清,就冲到树上隐蔽了起来。
黄依依仰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找不到麻雀在哪根树杈子上,也分不清麻雀还在不在,更担心他朝她脸上拉鸟屎,就踹了脚井口粗的树,又痛呼一声,一瘸一拐的回教室了。
晚自习下课,黄依依快快乐乐地冲到小卖部买了包辣条,慢悠悠地边吃边顺着人流往宿舍楼走。
斯哈斯哈。
走到杨树下的时候,仿佛有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黄依依懵了一瞬,回神儿就发现辣条少了一片。
她买的是薄片那种,一包里有三片,她吃一片,莫名消失一片,现在还剩一片。
黄依依心说这不可能吧,难道学校里真的有鬼,这鬼还没逼格到抢她的辣条吃。抢辣条就算了,还只抢一片。如果把她手里这包都抢走,她也不会骂出那一句,“寒酸。”
话落,一声变调的鸟叫响起,黄依依下意识抬头,红色的辣条从天而降拍在她脸上。
“!!!”
黄依依本能地屏住呼吸,把辣条拿下来后看着上面被撕扯掉的豁口,简直要疯。
她在树下暴躁地跳脚,“臭小鸟!怎么不辣死你!”
臭小鸟站在树杈子上,嘴里咬着一片树叶解辣,居高临下的看着黄依依被同学发现、被同学大声嘲笑、又追着同学打打闹闹跑远。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那么可怕的味道能吃的那么香。
黄依依再次见到麻雀兄是一周后,麻雀兄被学校里的流浪猫当成猎物,被偷袭,虽然逃开了但一只翅膀被扑掉了几根羽毛,还滴了几滴血。
麻雀兄嗖的一下飞到树上,还未站稳,那只狸花猫就冲上树再次挥出爪子。麻雀兄想飞,但是翅膀找不到机会,怕一飞起来,还没飞远,在空中会被狸花猫一爪子拍下来。
黄依依就趴在二楼走廊里,观看了一场险象环生刺激至极的追逐逃杀战,在上课铃打响的时候,她没忍住喊了一声:“富贵儿!不许追!”
狸花猫富贵儿下意识往教学楼看了眼,麻雀兄抓住机会逃出生天。
黄依依一节课心不在焉,一下课就冲出去,刚趴到栏杆上,一只肥猫就从后面飞跃到她脑袋上,来个泰山压顶。
差点没把她脖子压断。
黄依依连忙把富贵儿抱下来,一边顺毛一边往下跑,“喵喵乖不生气哈,我给你买面包吃!”
黄依依给富贵儿买了两块面包赔礼道歉,又怕它不知饥饱把自己给撑死,就偷偷掰下一半,带回教室。放学的时候,黄依依估摸着富贵儿又该饿了,它的面包也不好给其他猫猫,就到处找富贵儿。
富贵儿大约是钻到食堂里享受大鱼大肉去了,叫了半天没出现。黄依依怕一会儿食堂没饭了,就往食堂跑,跑到一半在花坛的月季根部发现了麻雀兄。
几个小时不见,麻雀兄卧在地上,闭着眼,羽毛干枯凌乱,整只鸟的精气神儿少了一半,有种孤零零等死的感觉。
黄依依忽然就有点心疼,停下来,把面包掰碎,放在树叶子上伸到鸟嘴下面,“臭小鸟,吃不吃?”
麻雀兄刷的睁开眼,周身气势一瞬间完成了从“无望等死”到“出鞘利刃”的转变。他冷漠的打量着黄依依,随后宛如吸尘器一般把面包屑吸干净。
黄依依笑着说:“能吃东西就死不了,小鸟,你现在不能多飞,在这儿躲着,一会儿猫猫们从食堂出来,肯定能找到你。跟我走不?”
她嘴上问着,手却已经试探着伸到麻雀兄身上。
麻雀兄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攻击也没有反抗。
黄依依用餐巾纸把麻雀兄身上擦干净又裹起来,麻雀似乎是累了,又闭着眼睡觉。她把麻雀放到口袋里,吃完饭后带进教室,又把他放在书桌桌洞里,还找人要了根星星管拴住了他的一只鸟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