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偶尔有不怕死的胆大出租司机,他们也猛踩油门,生怕在这条街多呆一秒就会引来杀生之祸。两旁的商店紧紧关着门,更有甚者在橱窗上挂着再明显不过的银十字架和一大把蒜头。
原因无它,在传闻中,银十字和大蒜都是吸血鬼最避之不及的物品。
但这一次犯事的却明显是高阶血族,在那人眼里银十字和蒜头都是再小儿科不过的东西。TA照样杀人,照样吸血,照样让被吸血者惨死,喉管断裂,胸腔破开,肝脏尽碎,肠子挖出来晾在血淋淋的小腹外。
东区一十二街一天死一个人,这样的惨剧已经连续发生六天了,警察为此忙得焦头烂额,却依然没有一点思绪。因为被害者死状极其惨烈,新闻持续追踪报告,闹得人心惶惶。
到了周一返校的一天。
“东区吸血杀人的事你听说了吧?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别离开学校了。”
在顾念在学校里被学生们指指点点、暗中议论的当口,萨瑟兰视他人目光如无物,光明正大将顾念唤出教室,目露担忧且小心翼翼地跟他说。
“嗯,我在新闻上看了一点,不过周末我还是要回家一趟。”顾念捉着外套上一个垂下来吊着的绒绒球把玩,他身上这件外套是贝萨泽让人给他准备的,也不知是什么黑暗系列风。
萨瑟兰立即用谴责的目光望着顾念,但转而他又妥协下来,“好吧,到时司机会来接你吧?总之最近要小心一点。”
萨瑟兰因为周四开始就要回族里进行狼王争夺赛,比赛以打擂台的形式展开。
尽管他的实力得到众多长老的认可,包括族里很多人都认为他一定会成为下一任狼王,实力和民调都摆在那里,但他还是要回去参加争夺赛。别人只当他是回去走形式,但他却认为只有靠拳头夺来的冠冕才最能堵住不服的幽幽众口。
“顾念,如果我赢了比赛,你能实现我一个愿望吗?”
“我又不是什么阿拉丁神灯。”
萨瑟兰噗嗤笑了一声,然后用他那比神灯还亮的狗狗眼盯着顾念看,“我想带你回家去见我爸,好不好?”
“你赢了比赛再说吧。”顾念也笑了,先是微微扬起唇角,紧接着笑意才后知后觉从红眸里漫延出来。
东区杀人事件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不仅萨瑟兰来提醒顾念,就连柯索也不太放心,他紧紧蹙眉望向顾念,“周末你要回家吗?到时我送你回去。”
顾念点点头,然后趁着四下无人,飞快用唇碰了下柯索的侧脸,笑得眼睛弯弯,像刚偷了腥的猫,“好啊。”
然而还没等到周五放学,顾念就被一位来自圣殿俊美刻板的猎人用手铐带走了。
但这是周四的事了,将时间条往回倒拉,在周二这一天,萧景庭来学校找顾念。他是偷偷摸摸来的,学校里的老师还不允许他返校,他就用手机给顾念打电话发短信,约顾念去莲花池边见面。
“念念,我、我好想你……”萧景庭一见到顾念的身影,颓然落寞的神情一下消失了,他变得神采奕奕,像是有一束天光突然从灰暗惨淡的云层中漏了下来,恰好落在他的脸上。
“萧景庭,我们分手吧。”顾念闪开对方想冲过来抱住他的动作,冷冷道。
萧景庭的脸一下变得面如死灰,他原本想将顾念拥在怀里、想给予顾念他生命中所剩不多温暖的手颓唐地滑落下来,像两截没多少生命力的枯木。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为什么?!”他声嘶力竭,他没想到在他幡然醒悟的时候,上帝却如此残忍地将顾念对他最后的一份爱抽走!
他是真的后悔了,他原本只觉得人不过是时间之流里的小小过客,所以他纵情享乐,因为从未得到过真心,所以他也玩弄人心。
可是在人生经过一系列波折后,他才明白之前的顾念是真心爱他的,尽管顾念表面清清冷冷的并不明显,可他会因他进球而他投来赞赏的目光,会因他当众念情书愤怒的同时又涨红了耳尖,会因为他穿过层层人群去向他打招呼而微微扬起唇角。
“我都知道了。”顾念看着结了冰的湖面,声音淡淡的。
萧景庭像猛然被剪了线的木偶,他头晕脑涨地跌坐在地上。
他惨白的嘴唇动了动,想问顾念到底知道了什么?是知道他因打赌才追他,还是知道他和姜雨泽搞在一起,抑或是知道他和朋友设计想轮奸他的事?
顾念潇洒离开,心里还在为原主竟然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渣而鸣不平。
萧景庭目光空洞地坐在原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风雪都被他隔绝在外。
最近他已经彻底硬不起来了,不仅仅是被朋友轮奸所刺激,还受母亲偷情影响。上个星期,他不小心看到他母亲和蛇族那秃头族长搞在一起,蛇性本淫,蛇族族长喜欢在做爱时玩各种情趣。
他当时匆匆一瞥,就已经恶心到反胃,而他父亲还对母亲的出轨一无所知,逢人便说蛇族族长是个好人,大发善心帮他们家公司度过劫难。
他父亲对蛇族族长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却不知头顶已是一片青青草原。
萧景庭看着他母亲一副若无其事与父亲恩爱美满的样子,就觉得非常膈应。他从家里跑了出去,住在廉价小旅馆里。他无所事事浏览网上资讯,突然有一个陌生号码的人给他发了条链接,并附了照片。
他点进去,然后颤抖着手退出来。原来他被人操的淫照不仅杜一鸣有,连梅志文也有备份。梅志文大抵是被他打断了肋骨,发起了疯,狗急乱咬人,这才把他的照片发到性爱网站去,后面还贴了被操人的学校,并把他名字的简写YJT发了出来。
评论区里一片起哄,很多人都在猜到底是谁,他看着那些被打在评论区的名字逐渐和他接近,他扔掉手机,脑壳里像汽车刚发动引擎般一样闹烘烘的。
他怎么就是这么个烂人呢?他明明都烂透了,上帝为什么还非要让他来这个世界走上这么一遭?他自己烂就算了,怎么交的也尽是些狗杂种朋友?
自出生以来,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里获得过真正的爱,好不容易终于有个眼神不太好的顾念喜欢上他了,他怎么就把他给弄丢了呢?
他想和那个人说一声道歉,他想跪下来求他原谅,他想乞求上帝再给他一机会……
如果能重来,那么他一定……
如果能重来,那么艾布索伦·卡尔森一定会选择早一点去将顾念捉捕。
艾布索伦所见过俊绝凡尘的吸血鬼不在少数,但长得如此清冷好看的还是第一次。血族与精灵族一样,都是相貌极度出色的族群,基本就没有一位是长得丑的。
他所要捉捕的嫌疑犯身上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他外表上冷冰冰的,可一旦和他熟识,他就会用关切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你。他放任你走进他的世界,然后还会采来一束剪了刺的玫瑰问你喜不喜欢。
一束红玫瑰的幻影消失了,紧接着是一副纯银手铐“咔嗒”一声扣上小吸血鬼纤细白皙的手腕。
“不用自我介绍一下?”
天台上前不久还有人上来吸过烟,一股浓重的烟味任朔风怎么刮就是吹不散。顾念有些懒懒地朝不速之客晃了晃手铐,细细的锁链立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抱歉,逮捕到凶手有点过于激动,所以忘记了介绍。”
“你好,我是专门来捉捕你的圣殿猎人——艾布索伦·卡尔森。”
来者一身华丽精美的月白衣袍,繁复美丽的魔法阵、星河日月图案在他的衣袍上交错铺展,由流金般的细线缀成,他身后背着一柄剑,被长而飘逸的白色斗篷遮盖了大半,但还是能辨认出剑的轮廓。
一根细长而银光闪闪的链子由顾念手腕处延伸至他修长分明的手上,视线顺着手臂向上挪移,很快就会被他一双冷淡细长的丹凤眼吸引,漆黑深邃的瞳孔像是两处不断旋转的漩涡,仿佛多看一秒就会被吸进那双眸子里。
一头亚麻色长发规规矩矩起束着,有一小部分滑落至肩头,风起轻晃。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竟然劳烦圣殿出手来专门捉捕我。”顾念的手机在裤袋里响个不停,也不知到底是柯索还是萨瑟兰发现他不见了,以至于疯狂给他打电话。
“不得不承认你演技很好,面对我还这么淡定。”艾布索伦似乎是试图勾起唇角来展露笑容,但他应该是天生就不会笑的那种人,因此薄唇向上微扬,却反而让他面容看起来更冷。
“东区一十二街,你还不肯承认?”
艾布索伦是亲自去看过那些尸体的,即使在圣殿工作多年,多少残忍惨烈的死状他都见识过了,但上次见到还是差点吐了出来,因此他整整三天都没有再吃过饭。
“凭什么你说是我就是我?有什么证据吗?”
尽管久仰圣殿大名,但圣殿向来是光明阵营的引领机构,圣殿最讨厌黑暗种族,所以顾念之前都没怎么和圣殿接触过,也不知他们是依据什么判定的。
艾布索伦一手绕着银色细链把玩,另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装在塑封袋的手表朝顾念晃了晃。
“这是不是你的表?”
顾念讶意地睁大眼睛,心脏被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看着那块浅棕色表带的精致手表,那是将他转化、救下他的命的贝萨泽·迪米特里厄斯的手表。
上个星期,贝萨泽曾一边亲吻他,一边将手表小心翼翼戴在他手上,还问他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他的思绪很乱,脑海里时常闪过东区一十二街那些血腥可怖的尸体,又时常闪过贝萨泽的脸。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太平静地承认下来,“是,是我的。”
“那你上个星期是不是有整整七天没来学校?”
上个星期?上个星期他确实请假了,整整七天都和贝萨泽呆在一起,贝萨泽只吸了他一次血,剩下的时间贝萨泽都和他进行无插入性爱、吃饭、洗澡、花园散步、晚上一起在棺材里相拥而眠。
可是也不知怎么,每次最先睡下的人总是他,他睡得很沉,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贝萨泽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房间里等他。
他再次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开口,“是,没错,我上个星期没来过学校。”
“那不就对了,跟我走吧。”
艾布索伦拽了拽银链,恰逢顾念的手机再次响起,他贴近顾念,有些冰冷的手探进他的裤带里摸出手机。
他看了看手机屏上分属两个人打来的整整三十一通电话,皱了皱眉,然后毫不犹豫将手机关机扔到天台的水泥地上。
是的,黑暗种族的嫌疑犯在他这里没有人权,特别是顾念这种被他认为残忍凶暴的连环吸血杀人凶手。
“对了,你会飞吗?”艾布索伦看了看顾念的后背,似乎是在期待他背后会生起羽翼。
“不会。”顾念作为半路出家的吸血鬼,并不像贝萨泽那种强大的血族能生出黑色羽翼。
艾布索伦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然后像扛麻袋一样将顾念扛在肩上,他还在顾念后背拍了拍,示意他这个人形麻袋不要乱动。
他没有选择使用飞行技能,似乎是不想和顾念有更长时间的肢体接触,他直接催动魔法阵,带着顾念消失在学校天台。
圣殿在这两千多年里势力逐渐壮大,如今已是遍布这块大陆很多地方。但艾布索伦要带顾念去的明显不是这些较近的圣殿,顾念听到他提了一次大概是在另一块大陆的东南部,那是相当于圣殿总部的一个地方。
但因为距离太过遥远,传送阵没办法直接抵达,况且此时也已经天黑,艾布索伦带着顾念先找落脚点休息。
第一次被人带着用魔法阵转移,顾念并没有感受到传说中头晕脑涨感。或许是因为艾布索伦的修为太过精湛,所以避免顾念受到飞速转移的痛苦。
“这里是哪里?”顾念被一身冷气的艾布索伦一股脑扔到沙发上,他打量着室内的布置发问。
角落里刚刚带着他们来到此处的魔法阵已经渐渐消失,艾布索伦开始脱斗篷和外套,“我家。”
“你要和我这个凶狠恶毒的杀人犯住在一起?”此时的顾念似乎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面色如常,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淡定。
“那下面有个地下室,好久没打扫了,难道你想去那里呆着?”艾布索伦朝房间外的楼梯处扬了扬下巴。
顾念没想到艾布索伦还尚有一丝丝人权没有完全泯灭,看来刚刚是他错怪他了。
艾布索伦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没多久就只剩下一条薄薄的四角裤穿在身上,黑色内裤中蛰伏着一头凶狠的巨兽,光是在外边观摩着还未勃起的形状就足以将人吓上一跳。
“你那边是什么声音?肚子饿了?”艾布索伦大抵是将顾念当成和他完全一样的男子了,他大喇喇地转过身,胯间的凶兽似乎在朝顾念呲牙咧嘴。
“嗯,饿了,想吃血旺,如果可以,想再来一个麻辣锅,最好是牛油,一定要将嘴巴辣到冒火的那一种。若不嫌麻烦,再配上一碟干辣椒,再洒一点花生碎、白芝麻……”
顾念揉了揉空虚得一个劲敲锣打鼓的肚子,完全不知道他说了一大堆,其实是在想屁吃。
艾布索伦嗤笑一声,用一种像是在看什么绝世麻瓜的眼神看着顾念,“血旺?你逗我?你不用再费尽心思为你的犯罪事实做掩饰了。还想要牛油锅?你把我当什么了?血族几万年的好朋友蝙蝠一族?”
好吧,顾念发现他又错了,艾布索伦他根本不是人!他没人性!他让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且清清白白的吸血鬼饿肚子!
顾念像个小蘑菇一样低着头窝在沙发里,冷不丁被艾布索伦抱了起来,一个天旋地转,他被扔到床上,“咔嗒”一声,银链的另一端紧紧扣在床柱上。
他看着几乎算是赤身裸体的艾布索伦一点点向他逼近,他甚至还看到那在黑色布料下的猛兽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巨硕的茎身在内裤中狠狠抖了抖。
那庞然大物的模样,让他的身体也跟着颤了颤,他抱了抱自己的膝盖,“你、你干什么要把我锁在床上?你……你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