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宴会只有一个另类——
谢宁暮独自一人静立在角落,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孤寂与落寞。
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
但许南北知道,他不是。
许南北永远记得南老爷子去世那天发生的事情。
谢宁暮亲手给他外公盖上了白布,然后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许南北说道:“哭什么,你再哭我外公也不会回来了,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那些人哭,这样我外公的在天之灵才会得到安慰。”
他的神情平静而淡漠,好像去世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许南北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听到谢宁暮这么说,他还是觉得这人怎么会如此冷血,他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这些年四处资助像我这样的人吗?一方面是因为他心善,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老爷子觉得他在帮助这些孩子的时候,会不会也有好心人帮帮他那个根本不知道在何处的外孙!”
许南北下意识地觉得谢宁暮之所以这么冷漠,是因为怨恨他的外公这么晚才找到他。
“有些事情他从不让我跟你说,这些年只要有一点关于你的蛛丝马迹,他就会亲自去查验,哪怕是他身体最糟糕的时候!
有一回,又有疑似是你的消息传来。我们连夜赶到乡下,那是个被人虐待得伤痕累累的男孩子。老爷子发现那男孩不是你的时候又哭又笑,说还好不是,说他的宁暮也许早就被好心人收养了,过上了好日子……”
谢宁暮听完这番话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房间。
只是后来许南北去找他的时候,发现谢宁暮站在角落里。
无声的哭泣。
他不是不难过,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可能不难过!只是他不能哭,他不能软弱。
自那以后,许南北再也没有跟谢宁暮说过这些事情,他成了谢宁暮最得力的助手。
“送到了?”在一片嘈杂声中,谢宁暮晃动的手里的酒杯,打断了许南北的回忆。
许南北点点头,自觉报上地址,“潮都龙庭。”
潮都龙庭,北市有名的富人区。来往车辆若没有登记过,是不得进入小区的,即使是身价几千万的迈巴赫也不行。
“她,”谢宁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许南北一时间有些纠结,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他说实话。
谢宁暮抬头瞧了他一眼,随即轻笑一声,“是不是骂我了?”
可惜了,没能看见虞卿气鼓鼓的模样,肯定也非常可爱。
许南北差点怀疑谢宁暮在车上装监控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虞卿骂他了。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谢宁暮用这种语气说话,满是宠溺。
挨骂还这么开心?他这老板怕不是被人掉包了吧。
突然一阵光束扫到了谢宁暮脸上,许南北可疑地发现他嘴角处突然受伤了。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清晰可见的咬痕。
许南北:!!!
许南北向来记忆力出众,他想起了虞卿时刻捂着的脖子,以及下车时谈到谢宁暮那气呼呼的模样,顿时悟了。
要真是他想得那样,那挨骂都算是轻的了。
“南北。”谢宁暮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老板?”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脑补的时候不要露出这么蠢的表情。”
“……”这虞家小姐怎么没打死他呢!
“去开车。”
许南北疑惑道:“这就走了吗?可这里还没结束呢。”
“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不太合适吧?”许南北还有有些犹豫。毕竟这是谢宁暮第一次正儿八经在大众面前露面,他们要就这么走了,谢家二少爷粗俗不识大体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谢宁暮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以为我不走就没事了吗?”
他指了指嘴角的伤口,就像是在炫耀一件珍宝。想要的效果既然已经达到了,还不如早点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真要传出这样的闲言碎语来,也不知道某个小家伙会不会感到愧疚。
“况且,那些人应该巴不得我多干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才好。”谢宁暮的名声越差,对谢宁致的威胁就越小,他们才能越放心。
许南北点点头,“那我去开车。”
回去的路上,谢宁暮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谢栾找过你了?”
许南北点点头,“上次咱们出差一回来就找我了,对了,谢宁致也找过我。”
谢宁暮:“谢宁致也找你了?”
“可不嘛。”许南北想起谢宁致那副打着关心弟弟实则探听消息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你说谢栾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生出谢宁致这种蠢货来。问个话还漏洞百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谢宁暮没说话。
许南北自知失言,言归正传,“果然跟你预料的那样,谢栾问我李叔在这当中出了多少力。”
“你怎么回复他的?”
“全权包办。”
谢栾这只老狐狸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除了他自己,他谁都不信任,尤其谢宁暮还不是在他跟前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