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主亦是一愣,满眼的纠结,下意识将目光停在司清颜身上,莫非,莫非那聚影阁竟是司清颜的?!
“你瞧”,司清颜两手一摊,“连本殿随扈都清楚的事儿,二婶婶怎么还明知故问?”
“婶婶知道错了…”,颊侧隐隐带出几丝痛意,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聚起,司氏二房算是吓破了胆,“婶婶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二婶婶的意思是想改过自新?若是如此,本殿倒不是不能饶过你。”
司清颜莫名笑笑。
“只要二婶婶肯将参与此事之人全盘托出,原原本本的交代是如何策划,如何买凶,如何心思险恶的想要置本殿于死地…”
女子明眸微弯,好整以暇的扫过众人,落回到神情凝滞,露出犹豫的妇人身上。
“司氏一族便还有你的位置。”
“司清颜你有本事,你敢真动手吗!”
白瘦妇人气急败坏,她绝不容许往事重演!
“荥阳大族九成九可都在这,你杀了我们,就不怕我们家族尽出死士,天涯海角的追杀你嘛!”
“没错!司清颜,你敢动手嘛!”
众世家猛然一醒,顿时有了底气。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们呀!”
凉风四起,呼啸林间,落叶簌簌飞旋,铺满石径。
李家主眼神微闪,紧紧捏住羽扇,蓦然浮起阵迫切,她会怎么做?
是大开杀戒?还是…就此妥协?
左右,皆会引来世家忌讳,后果可想而知。
前者,损失人心,后者,则会引起反噬。
司清颜她会怎么选
“紫芙”,女子微微一笑。
“属下在”
“动手”
红唇轻吐,轻忽的好似江南飘飘润物的细雨。
叫嚣声,急急刹住,众人眼眶瞪大,都还未反应,血色便在眼前绽放,浇洒直下。
温热,滚烫,粘稠的叫人惧怕。
“殿…殿下饶命!”
惊呼声在人堆里裂开,一下席卷,体面,气派不复,所有人哭叫着,捂住头颅,紧闭双眼,如蝼蚁般匍匐于地,祈求原谅。
她们太自傲家世,享受着与生俱来的优渥,自以为高人一等。
却未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弯下头颅,为生存抛弃尊严。
羞耻,惊怖,在心头缭绕。
世家脸面荡然无存。
紫芙停下剑,黑巾下,唇角嘲弄,不屑从浓黑墨眼里划过,快得几乎看不见。
“几位可想好了,要如何向本殿交代”,司清颜搁下手,闲闲抱胸,“这可是本殿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想…想好了,想好了…”
此刻哪还顾得上其他,为首的几个家主头如捣蒜,其余世家纷纷跟在后头附和,再无人敢发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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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碾压过林间道,去时比来时要壮观许多。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夜虹皱着眉,脸上怒气未散。
司清颜沉默的望向窗外幢幢人影,神情复杂。
她料过各样情形,却如何也没想到,为着几座还没有影的金矿,世家大动干戈,驱离百姓,甚至还引得息宁多年的大漠番邦贪婪觊觎。
三十万敌寇倾巢而出,徘徊瞿阳关外,久久不去。
闹得人心惶惶,百姓惧怖。
这些世家的存在,究竟于国于民何益?
“夜虹,也许…”
司清颜忽而顿住。
“那个尾随咱们之人,你搁哪儿去了?”
“嗯?”
夜虹眨眨眼,反应过来:“属下审完人,就将她绑起来,丢给那书呆子了。”
“书呆子?你说尧兰”,司清颜挑眉,瞪住夜虹,“她连杀鸡都不会,你叫她看一个会武功的死士?”
“…”,夜虹一拍脑门,吓得赶忙掀帘而出,一溜烟消失在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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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涧崖石上,二人伫立,俯瞰着一行人离去。
“主子为何放任司清颜拿住荥阳士族命脉?她若察觉金矿有异,瞿阳关外,想必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到时,主子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侍卫摸不着头脑,看向身侧的主子。
艳阳里,黑白条纹交错,鬼面印着独有质感,森森的散发寒意。
“即便她知晓金矿不过是幌子,将消息透出去,大漠那些蛮子也只会以为司清颜居心叵测,刻意藏私,定然不肯听劝,到那时,只要有人把荥阳发现金矿的事,传到盛京,凤浀帝自然就坐不住了。”
鬼面下,妇人勾起唇角,声音沙哑,透出得意:
“这内忧外患,北魏必然会成为各国争相抢夺的肥肉,一旦风云起,便是咱们搅乱局面,从中获利的时候了。”
“主子高明!”
侍卫如此一想,顿觉热血沸扬,高抬手,一脸拜服。
“哈哈…哈哈!”
待夙愿一朝得偿,她定要将雲丛谷悉数铲平,以报当年蛇窟之恨!
鬼面妇人笑容拉大,眸光一下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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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
推开递到嘴边的漆黑苦药,竹笙掀被坐起,扫了眼屋内摆设。
屋子四处都铺了地毯,桌椅凳案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