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她不是世女嘛
为什么?
希望再一次湮灭,竹笙说不清心底泛出来的是什么滋味,他落寞的放下手,浑身冰凉,肩胛处的痛意似乎已经渗进心底,连血都失去了它原本该有的温度。
“各位大人,郎君,奴是周府家生子,父母祖辈,甚至奴的性命皆是周府的,奴怎么敢拿这样大的事情撒谎,请大人,郎君明鉴!”
万儿两眼泪水泛滥,砰砰砰的在地上磕头,声音响的沉闷,极是令人不忍。
孽女素来胡作非为,不得她心,死了倒也没什么可惜,只是一个妓子,为何随身会带这种东西!
莫不是想在宴上……
周御史心中惊疑,但看侍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心上却是信了几分。
“那药呢,可还在?”
廊下斛鱼耳朵贴着门边,听得仔细,心觉计策已成,连忙直起腰,披上蓑衣,顶着斗笠急匆匆的冲进了雨幕。
花厅人声寂静,只除了齐衡阳与予玑,一干伺候的周府下仆皆在众人赶往存香阁时,便被齐衡阳命令散去。
予玑坐在茶案边,一边动作麻利的烹茶,一边却又拿眼偷偷辨着上首主子的神情,待过了三四遍烫水,彻底出了色,茶香早已四溢。
他端起茶盘,小心稳当的将茶盏置于主子面前,还是没忍住的好奇问道:“殿下,存香阁好戏已经开锣,巴巴的等斛鱼传话,哪有您亲眼瞧着畅快?”
“蠢奴才,本君若去了存香阁,岂不是平白给颜姐姐一个怀疑本君的机会?”,齐衡阳慵懒的掀开眼皮,拿指一戳予玑脑门,笑骂。
“费了这么大心思,现在过去添堵,本君才没那么傻。”
予玑乖觉的竖了大拇指,趁机拍马,笑得极欢:“殿下英明!”
“殿下,殿下…”
院外雨实在大,斛鱼跑进花厅时,已然半身湿透,他顾不上擦脸,赶忙跪下回禀
“成了,成了,那,那竹笙定是要被拿了。”
齐衡阳闲闲一拨茶盖,如墨般的眉眼顷刻带了丝玩味:“哦~,那司青鸾那蠢物可有抖出小衣之事?”
“并无,不知为何,颜世女竟未曾再替那竹笙分辩”,斛鱼摇了摇脑袋,纳闷一瞬后,很快抛到了脑后,“殿下,既然小衣之事未曾抖到颜世女面前,那那司青鸾可要想法子处理了,免得她弄巧成拙,坏了您的布置。”
“不,颜姐姐如今还未死心,得先留着她,待事情尘埃落定,她再死不迟”,齐衡阳盯着茶盅内倒影,缓缓绽出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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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宴席散的出乎意料的快,因着各府老君,正君辈分高,资历老,未免小辈们拘束,从来都是见过礼后,分开列席的。
各府男君们聚在一起,讨论最多的除了些家长里短,互相恭维攀比,便是别府及自家儿郎们的婚事,小郎们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自然不愿在男君们,尤其是一等一的高门男君们面前露丑,索性落水之事并未出什么大乱子,也就能遮掩便遮掩过去了。
毕竟小郎们爱俏,谁也不愿历来严苛的长辈们见到自个儿落汤鸡似的模样。
总而言之婚事好坏,第一印象是万万不能坏了的。
而方才存香阁之事闹得虽大,但总归不雅,也就未及时通知这些男君们。
方齐溪却因这,又红了次眼,仍是不肯相信他的殿下会不顾身份,如此护着一个妓子。
偏偏他当时在周府外被陈鞠青与王素一众小郎气得够呛,一时难以忍受与他们同席,木着脸执拗的跟在了爹爹身后,与各府男君们一道品茗听戏,也就错过了那妓子被带走的好戏。
想想觉着畅快,却又极是酸涩,想不到自己竟有了要与一个妓子一较高下的念头,幸亏爹爹不知,否则又得被禁足了。
方齐溪坐在华盖香车里,掀开帘子,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默默叹息。
第75章 怀疑
泗水亭闹出的动静,固然只涉内宅,护卫们便是插不上手,也多少须得清楚一二。
诸如赏花饮宴一类,如夜虹这样的随扈,虽被安置在小堂,但为着主子们着想,安置处所自是会有传话小厮望着风向。
免得真有万一,为着贵人们的颜面,也好拿捏住分寸,妥善料理。
夜虹收到消息,正值辛易初发难,她捏着剑柄,抬起的脚步终是放了下去,等存香阁辛易初将人带走的消息,传来,夜虹这才动身赶到外宅与内院相接的拱门处,等候司清颜。
“殿下。”
司清颜面色平静,并无夜虹所设想那样,愤怒凝重,她心下暗松口气,只当是她家殿下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如今竹笙一走,自然如往常一般无二。
“陈小郎落水还未醒转,如今宴席已散,不知殿下是要等陈小郎醒后再走,还是现下就回?”
“他还没醒?”,司清颜不知想到什么,移向夜虹的眸光不觉带了丝异样。
糟糕!
夜虹背一僵,手捏着剑,关节发白:“属下,属下是听周府下人说的。”
“罢了,去趟天心阁,总归会有人着急的。”
司清颜凤眸微敛,望着虚空一处,神情一下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