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娘打了个哈欠,抱着阿顺进屋子休息去。
至于公婆那边,玖娘暂时没打算去见。她可是郡主,只有他们过来拜见,而不是她上赶着。
大房
赵老头、赵婆子一开始笃定赵诚会过来请他们,可渐渐的有些坐不住。
赵老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赵婆子也盯着窗户外,好几次去端茶杯,手都有些发抖。
其实他们早早的就起了,也换了新衣裳,准备过去的,可猫儿媳妇说他们是爹娘,是长辈。赵诚应该过来请他们,给他们磕头。
恭恭敬敬的请他们过去。
这是孝道。
他们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真要自己巴巴的过去,脸面还要不要?
怕是要被人笑话死。
两老口急,赵强两口子也急。
赵花儿、狗儿、猫儿两兄弟更急,许氏好几次看向对面的妯娌,县令家的千金吴氏,自以为懂的多,给两个老的出主意。
结果却是个馊主意。
看二叔、二婶来接人吗?人家压根就不过来。
“爹、娘,要不我跟相公过去看看吧,总不能就这么僵着!”许氏轻声。
朝自己丈夫狗儿看了一眼。
狗儿也连忙说道,“二叔、二婶如今身份不同,我们主动些是应该的!”
赵强沉默好一会才说道,“再等等!”
他心里也觉得,有爹娘在,赵诚不会过分到哪里去的。
许氏抿了抿唇,不做声了。
愿意等就等吧,看看人家买不买账。
还是看不清现实,身份不同了,很多事情也不一样了,表面上过得去,谁也不会说什么的。更何况人家立下的战功,如今真的大周都在宣扬。
依仗着那点骨肉亲情想去拿捏人家,给人找不痛快,她觉得是下下策。
果不其然
赵诚那边都在摆午饭了,还没人过来请两个老的。
这就很能说明事情了。
就是赵诚家,附近各村族长、里正都有些尴尬,毕竟赵诚一点不提去接自己亲爹过来坐主位,完全忘记的样子。
赵族长和几个族老倒是心里门清,但赵诚家事,他们不好插手,更何况赵诚如今这个身份,他们可不敢指手画脚。
万事以赵诚意愿为先。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这酒是真的香醇,菜肴也好,若不是顾忌着体面,早就敞开肚子吃了。
赵诚端了酒杯起身,“在诸位面前,赵诚始终是晚辈,今儿我留诸位长辈吃饭,其实也想请诸位长辈为晚辈解惑!”
“大将军……”
“阿城,你说!”赵族长沉声。
他已经猜到一些了。
“都说父母慈,子女孝,若父母偏心不慈,从小到大也不曾让子女感觉到丝毫亲情疼爱,是否还要去孝顺?去言听计从,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去接济他们偏心的哪个?”
“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找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做的不对?但是到今日我还是没找到原因。父母偏心有,但我自问还算孝顺,当初我说修砖瓦房,爹娘说他们还没住过,我便出银子给大房修砖瓦房。当初要银子,不惜逼得我吐血,也要拿走野猪、野味。可这一切,都是分家之后,我拿命去战场上拼出来的!”
“上战场,多少人有去无回,更别说要冲锋陷阵的大将军。这一次我累了,所以我决定跟他们断绝关系,主动过继给我死去又没有子嗣的小叔!”
“……”
赵族长站起身,错愕震惊的看着赵诚。
他不知道赵老头、赵婆子做了什么,能伤的赵诚决定断了关系。
“阿城,这……”赵族长欲言又止。
其他人也惊愣住,酒也醒了。
这年头被撵出家门的不孝子有,却极少。
但凡父母还有一丝人性,都不会这么去对自己的孩子。
赵诚却自己提出来要脱离。
不单单是因为钱财、名利,更主要还是被伤了心。
至少赵诚早前回来,从未摆谱,谁家有事喊一声,他跑的很快,从不推脱。
“叔,你看看,我如今也算是衣锦还香,还带了儿子回来,可你看看我爹娘、大哥他们怎么做的。想着以亲情拿捏我,逼我主动过去,显得他们跟别人不一样。若他们但凡真心待我,会这般拿乔吗?!不应该早早过来等着,鞭炮锣鼓一样不落,开开心心带着我去敬列祖列宗吗?我难道不值得他们为此骄傲自豪吗?”
这些都没有。
所以他真的看淡了,也看透了。
这一次无比坚定要断绝了关系,从此再不管他们死活,看看他们偏疼爱的大儿子,能有多孝顺他们。
几连问,问的人哑口无言。
赵族长叹息一声,“你决定了就好,这事不怪你!”
确实也怪不得赵诚。
“多谢族长成全!”
这顿饭,众人一开始吃的欢喜,到了后期便有些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吃了饭后,也不好久留,纷纷告辞。
赵诚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给足了面子。
等到分路口,彼此相视,唯余叹息。
这般出息的后生,别说是自己的儿子,就是族里晚辈,村子娃子,那也得好生嘉奖,准备祭品、香案,隆重的告知列祖列宗,后辈里有了个出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