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这才从楼上赶下来,忙去劝架:“各位爷,各位爷,都行行好,别打了……”
她这晚上正是生意热闹的时候,他们在此打闹只怕会惊扰其他的客人。
就在罗妈妈横亘在两方中间劝架的时候,阮浮舟却是从杂乱中悄然脱了身,拉起云沁的手就朝外跑去。
“阮公子……”
云沁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双紧握着自己的手,,脚下随着他的步伐一同跑回了楼上厢房。
房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头那些喧杂吵闹,阮浮舟回身看着一脸茫然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暴露情绪。
“你翅膀硬了,敢去伺候别的男人?”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这清白纯净的姑娘只怕真的要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阮浮舟想都不敢想,面色和声音便愈发狠厉。
云沁有些被吓到,她身子瑟缩了一下,方才的勇气荡然无存。
她也未曾想过要委身于那些人,不过是想从他们口中探听些有用的消息,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他。
云沁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你也只是让我陪酒,并未要求我做别的,我对楼下那些人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阮浮舟怒极反笑,质问道:“你知道若是我没有救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阮浮舟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怒意烧得几乎没了理智,还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大抬起一双大手揉捏在云沁的雪颈上,而后一点点滑落。
“要我教你吗?”
云沁被那粗粝的触感吓得抖了下,忙抬起一双惊恐的眸子。
虽然和阮浮舟相处了这么久,可他从未碰过自己分毫。
男人望着她的反应却是轻笑,问道:“怕了?方才不是还挺勇敢的么?”
云沁察觉到他那双手一点点从自己锁骨处滑落,挑拨着自己的胸前领口,她不禁声音轻颤:“阮公子……”
“云沁。”阮浮舟身子贴近了她,闭眸呼吸着她身上那股独有的清香。
“你与其去伺候别人,不如来伺候我,嗯?”
阮浮舟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的理智早已在看到眼前女子和别人怀中时就已经消失殆尽,他不知道该如何合理地拥有她,只想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占有欲。
男人的眼底不复清明,而是带了深深的缱绻。
“阮公子……”云沁的面色红得不像话,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在抬眸看到男人眼底那副情绪时,却是不自觉被席卷了进去,彻底迷失自己。
衣衫落地,锦帐撩起。
外头是天寒地冻的冬日,屋里是春宵一刻的温暖。
云沁白皙的小脸染上绯红,眼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盯着男人精瘦的小臂,和从他侧脸滑落下来的那一滴汗珠。
“阮公子……”云沁的声音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她咬唇轻声:“会给云沁名分吗?”
她虽生于乡野,无亲无故,可也是在好人家养到大,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失去清白……
半露的香肩有一瞬间的轻颤。
身上的男人却是顿了下,动作停滞一刻,眸光幽深。
他的目的还未完成,可如今在外面已成了一个堕落的纨绔,父母早已对他失望至极,他若是再领一个青楼女子回去……
只这一瞬间的沉默,云沁什么都明白了。
她轻轻闭上眼睫,别开苍白的小脸,轻声道:“云沁知道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妓女与嫖客而已。她如何敢在他这里奢求什么。
第43章 妹妹 我那嫡亲妹妹没有死
漫长的黑夜后, 是黎明的曙光。
缠绵的厢房中早已恢复静谧,女子闭目沉沉安睡于锦缎中,绯红的小脸上一片疲倦之色。
只穿着白色单衣的阮浮舟起身, 随手系上腰上的绸带, 回身之时, 目光却是落在床上女子的面容,久久不能移动。
无尽的沉醉之后,才是恍然的惊醒。
他究竟做了多混蛋的事!
眼前这个女孩才十八岁,从小无亲无故, 在这鱼龙混杂的青楼里也是苟且求生, 可她从未埋怨过一句,对自己也向来是温柔体贴, 乖巧听话。
可他竟然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侵占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恍然苏醒后的阮浮舟,目光复杂地望着沉睡中的女子, 恨不得给自己来两拳。
枉他学了这么多年的仁义礼智, 到头来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天边的鱼肚白缓缓升起,一屋子的缠绵情欲消失殆尽, 阮浮舟捡起床脚的外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清晨, 阮清莞还在睡梦之中, 就被匆匆跑进来的竹苓焦急叫醒。
“夫人,您快醒醒, 阮府出事了!”
阮清莞本睡眼朦胧, 一听见这话就瞬间清醒, 她睁大眼睛:“阮府怎么了?”
竹苓急道:“阮公子不知被什么迷了心智,一大早从那青楼里回来,竟跪在侯爷夫人面前, 信誓旦旦说要娶一个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阮清莞提起了眉,她哥哥怎会和青楼女子有染?上辈子没这一出啊……
“阮夫人早就哭过去好几次了,侯爷也震怒不堪,要对阮公子家法处置呢……”竹苓一脸担忧道。
阮清莞慢慢恢复神思,爹娘生气是正常的,哥哥本就因为科考的事堕落了很久,如今又和青楼女子扯上了关系,爹娘怎能不对他失望?
只是她疑惑的是,她的哥哥并不是个沉迷女色之人,怎会被一个青楼女子迷了心智,还要娶她回家?
“备马车,我要回阮府。”阮清莞匆匆下床。
阮府的后院里,妇人的悲鸣持续不绝,屋中传出阮父暴躁如雷的声音。
“——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阮父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手臂粗长的戒尺,气急败坏地就要往那地上跪着的男子身上招呼。
阮母惊呼一声,虽然伤心,可到底心疼儿子,忙不迭地阻拦阮父的动作。
阮父不依不饶喊道:“你拦我做什么?看我今天不打死这孽畜!”
屋里一片凌乱,丫鬟下人瑟瑟发抖避成一团,想劝架却又不敢。
阮清莞回到府上时,正是这样一副杂乱的场景。
“爹,娘!”阮清莞匆匆踏入门槛,忙将父亲手上的戒尺夺了过来。
阮父胡须挺翘,怒指着地上的男子,对女儿道:“清莞,你看看你哥哥,简直是丢尽了阮家的脸!”
他花费心血培养这个独子,期盼他成人成才,功成名就,可最后他不仅在功名路上一事无成就罢了,居然还勾搭上了青楼女子,要娶一个青楼女子回家。
若让外人知道,只怕全京城的人都要嘲笑他们阮家家风不正!
阮父捂着心口,震怒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向后趔趄了好几步,阮清莞忙扶住他:“爹,您别太气过了,小心身体要紧。”
地上那挺身屈膝的男子眸色闪动了片刻,可眼底却是依旧的坚定执拗,面容不曾有半分动摇。
阮清莞扫了他一眼,对父母道:“爹娘,不如让我先和哥哥说几句吧。”
她也很奇怪,为何他的哥哥一向理智,这回却像是疯迷了般。
阮父阮母带着下人退出房门后,阮清莞小心扶起兄长,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明明知道爹娘根本不会同意这样的事……”
从古至今,哪有正经的侯府公子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的道理……
“你若是喜欢,大不了赎身进府做个伺候的丫头,待你成婚了抬为姨娘,也能日日相见。”阮清莞扶额拧眉:“哪怕是……你将她养在外面,也总好过回家逼迫父母……”
一边是生养自己数十年的父母,一边是萍水相逢的风尘之女,她不相信哥哥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阮浮舟起了身,却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认真道:“我不想让她做妾。”
云沁只是出身低微,可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和旁的女子比起来没有什么差的,自己因为一念私欲已经足够对不起她,如何还能让她委屈给自己做妾。
阮清莞倒是讶然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自己的兄长竟是个痴情的,她不由道:“你如何知道她是否愿意?也许她求之不得想进侯府的门呢?”
一个是风尘之女,一个是侯府少爷,云泥之别,风月场上的女子应该都不会拒绝吧。
阮浮舟却是蹙了蹙眉,摇头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犹记得初次见云沁那天,她誓死不从捍卫清白的样子,也许今日醒来她便会彻底痛恨他,更不可能在与自己有关联。
阮清莞看着他这副模样,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脑中飞快地闪过一道光电,刹那间颤脱口而出:“你、你是在风月楼里认识的?”
她记得,景翊那失散多年的妹妹便是流落在风月楼里。
他……他不会这么巧,遇见的人便是景翊的妹妹吧?
“那姑娘,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阮清莞步步追问,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阮浮舟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陈述道:“她出身并不高,从小没有亲人,在通州长大,前不久才被卖入风月楼,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阮浮舟想着云沁的模样,语气也不由和缓下来:“她的容貌看着也是极舒服的,柳眉杏眼,眼角下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云沁周身那股气质就和风月楼格格不入,青楼里的女子多明艳,只有她身上是独一无二的干净澄澈,仿佛一颗尚未被人打磨的璞玉。
阮清莞听着他这番描述,脸色却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眸中掩饰不住的震惊惶恐。
这……这简直和她上一世了解的景翊妹妹一模一样!
她哥哥真的是和景翊的妹妹有了关系!
她本还想着自己早日替景翊找到亲生妹妹,却是没想到被自己的兄长捷足先登。
如今还是先找到人要紧,阮清莞一把攥住兄长的手臂,焦急地看着他:“她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昔日热闹的风月楼,一日之间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