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腾一宿的蓝山松口气,在教练去办手续时靠着医院椅子就睡着了,被铃声吵醒也没注意是语音电话还是视频,他迷迷糊糊摁下接听键,就见柏舟一一张俊脸出现在屏幕上。
蓝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柏舟一神色一凝。
“你在医院?”
蓝山一个激灵,坐直了,打着哈哈说:“你怎么打过来了,我现在忙,待会打给你。”
他手忙脚乱要去挂视频,却为时已晚。
柏舟一声音很冷:“我现在过去。”
“别——”蓝山赶忙拒绝,“柏舟一我和你说,我一晚上没睡困得要死,我求求你让我睡个好觉,别折腾人。”
“……”柏舟一沉默片刻,“答应过受伤要说。”
“昨天发生的事。”蓝山辩解,“直接就给推来医院了,开了一宿的会,我根本没时间和你说。”
“发条信息也可以。”柏舟一声音很冷,一语命中,“你就没想着告诉我。”
蓝山:……
某种程度柏舟一说对了,蓝山就是不想和柏舟一说,成为瘸子这件事有什么好向发小炫耀的,攀岩选手成瘸子,和奥赛选手成脑瘫有什么区别。
但蓝山肯定不能直白地和柏舟一说“对我就是要瞒着你”,柏舟一就像只脾气不好的大猫,得顺着毛撸。
他软下语气,可怜兮兮地说:“我脚疼,头也疼。”
电话那头一下就没声了,蓝山觉得有戏,乘胜追击说:“你别和我妈说行不?”
柏舟一知道蓝山受伤,顶多是质问几句,郑媛那是真过不了,她护犊子且说一不二,支持蓝山学攀岩的基础是搞好身体,要是她知道蓝山练个攀岩还有致残的危险,肯定杀到北京来把蓝山抢回去。
世界冠军谁爱当谁当,郑媛只要个健康完整的儿子。
柏舟一沉默许久,最终答应帮瞒着蓝山,前提是蓝山不能再惹他生气。
蓝山心中暗暗叫苦,就柏舟一这个臭脾气,不惹他生气和自己不再惹事是一样的概念,根本不可能。
但是把柄在人手里,蓝山也只能低头。
就像现在。
“是。”柏舟一摆明了就是要威胁,他抬眼和路过的老师点头打招呼,又转视线,“你背不背?”
蓝山怒目和他对视,这小子年纪越大越是个人物,蓝山那点愤怒和往池塘里扔树叶似的,半点用没有。
柏舟一直接伸手挡上,很冷静说:“不许瞪我。”
瞪都不给了,真是好霸道。
两人又动手又推搡的,走廊上学生来来往往,好奇地看过来。
“一天两页。”蓝山讨价还价。
“五页。”
“三页。”蓝山拉开他的手,抗议,“不要压我睫毛。”
“四页。”柏舟一说,“底线了。”
他一副再说一句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妈的表情,蓝山没办法,说:“成交,从明天开始。”
柏舟一满意了,被他拉着手腕也不反抗,另一手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下蓝山脸颊:“听话。”
在蓝山吹胡子瞪眼前,预备铃响了,柏舟一干脆利落转身,留一个潇洒背影给他唾弃。
“什么人啊……”蓝山冲他背影骂够了,低头郁闷地翻单词本,嘟囔,“字还挺好看……”
二高重视学生的体能培养,每周二四下午最后一节课,都会组织学生长跑。
高二级长跑地点在中心广场,蓝山班放得早,课间就下楼站好地方。
老师还没来组织队列,同学便三三两两地找地方站着,聊天或者背带下来的学习资料。
蓝山的四页单词只背了一页半,想到柏舟一说晚修检查就头大,他找了个石墩坐下,拿出单词本正要背,忽地被人从后面拍下肩膀。
蓝山吓一跳,身体一抖往后倒,手往旁扶才没失去重心,他撑着身子,头后仰,看见右后方站了个女生。
女生也有点被他过激的反应吓到了,赶忙说:“对不起。”
“没事。”蓝山说,“有什么事吗?”
“同学。”女生问,“你知道艺体生和谁请长跑假吗?”
蓝山不知道:“艺体生可以请假?”
“嗯。”女生说,“艺体生因为有训练,是可以请假的,你不知道吗?”
“我刚回来。”蓝山说。
“我也是。”女生弯下眼睛,“不过我比你早些,我上周从北京集训回来了。”
她盘着高髻,脖颈线条优美,蓝山看一眼,问:“你是舞蹈特长生?”
“对,练的芭蕾。”
“芭蕾……”蓝山一顿,问,“你认识一个叫廖玲尔的女生吗?也在北京跳舞。”
女生思索下,摇头:“不认识,是跳芭蕾的吗?”
“对,我一个朋友。”蓝山说。
他正想着世界还是没那么小,忽地看那女生一拍手,想起来了:“啊!我听老师说过她!说是天赋型舞者,北京的舞蹈圈里很有名,明年可能就能进国家艺术队……真的很厉害!”
“是吗?”蓝山有些惊喜,虽然知晓廖玲尔在舞蹈上有非凡天赋,但实实在在听到这姑娘发展得很好,蓝山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些,他开心笑下,说:“她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