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孙立云不高兴了,“我女朋友能抱着睡觉,你发小能吗。”
“当然......”蓝山堪堪刹住,“他妈的我为什么要抱着我发小睡——”
他话音未落,手臂忽然一紧。
柏舟一抱住他一只手臂,头靠上他肩膀,眼睛漠然看着孙立云,仿佛在说“可以”。
诡异的沉默,几秒后,孙立云竖起拇指:“可以,发小当老婆,蓝山你牛逼。”
“不是......”蓝山有口难言,”滚你妈蛋,他才不是我老婆!”
“那就你是他老婆。”孙立云连连点头,“我懂,我都懂。”
“你懂个屁!”蓝山怒斥,他低头想呵斥柏舟一起来,又扫到那黑眼圈,一句话说不出口,只能颓然靠上椅背,发泄道,“欸我真服了——妈的。”
孙立云总结:“你活该给人当老婆。”
蓝山用空闲那只手抓起纸巾,向他扔去。
柏舟一是真饿着了,这个年龄的男生本来就能吃,他买的机票还不包飞机餐。
他吃了两个肘子,一大盘土豆,十来串骨肉相连,两份茄子,数不清的叶子菜和不知道多少串烤馒头。
他也很渴,一罐啤酒见底后又叫了一罐,服务员说没罐装的了,上了一瓶。
蓝山想拦他,但柏舟一要做什么事向来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柏舟一喝水似的咕咚咚灌下去大半瓶,再咕咚见底了。
柏舟一这惊人的食量,这豪爽的喝酒方式把东北来的孙立云都惊呆了:“好家伙,你这发小真是老牛逼了。”
蓝山头疼:“别牛逼了,这么喝铁定得醉,别待会吐我床上。”
蓝山一语成谶,柏舟一真醉了,结账的时候他已经站不稳,孙立云看得心惊:“要不我帮忙送这大兄弟回去。”
“不用。”蓝山摆摆手,“我自己来就行,孙哥你回吧,不早了。”
“行。”孙立云也不含糊,他住在北京的叔叔家,和蓝山不同路。他和二人打个招呼,走了。
蓝山看向柏舟一,试探:“你自己走还是……”
柏舟一微微张开手,无辜地和蓝山对视。
“行……”蓝山叹气,上前架住他,挠猫似的挠下他下巴,“你是来找麻烦的是不是……”
柏舟一猫一般眯起眼,无声地打了个嗝。
柏舟一虽然站不稳,但走起来还是很稳的,喝醉没有影响他的小脑运作,但对大脑好像有点损伤。
“我头好晕。”走在路上,柏舟一摁着太阳穴说。
“喝酒和喝水一样,你不晕谁晕。”蓝山没好气地说。
“我不喜欢这个状态。”柏舟一皱眉,“我现在连高中的函数题都想不明白。”
“草。”蓝山满头黑线,“那玩意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我他妈两辈子都搞不明白,也活得好好的,问题不大。”
柏舟一不说话了,蓝山再带他往前走一段,想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要喝酒啊?”
“开心。”
“因为考完了?”
“因为来见你。”柏舟一低头凑下来,薄荷和清酒的杂甜哈在蓝山耳廓上。蓝山被哈得有些醺,但柏舟一下一句话如凉水浇头,让他完全清醒了,柏舟一凑近蓝山耳边,小声说,“偷偷告诉你,我爸妈不知道我来北京了。”
晚风吹过,热气都暖不温蓝山的哇凉的心脏,他站在原地,潘诗怒斥随风而来,蓝山麻木地说:“柏舟一,你想死,不用带上我的。”
“我不想死。”柏舟一不满地说,“你也不许死。”
“好好。”蓝山没好气地说,“我们都不死,一起等着被你娘骂死。”
柏舟一说:“可以。”
蓝山带着柏舟一回了宿舍,塞给他条毛巾,让他去洗手间洗把脸,又下楼买了个牙刷。
蓝山把牙刷放到桌上,愁人地看着一米二的窄床。
柏舟一从洗手间出来,头发和睫毛都湿了。
“好像还有一床被子……”他看着蓝山自言自语地打开柜子,忽地开口:“我好想你。”
蓝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咳嗽着惊道:“这么肉麻?”
“我们从没分开过这么久。”柏舟一继续说一些肉麻的实话。
“事实上,我们总会分开的......”蓝山扛出被褥,试图说明道理、
“不要。”柏舟一不接受道理,“我们可以上一所高中,去一个城市读大学、工作,不会分开。”
“但是......”蓝山把被子放在床上,拍拍鼓囊的被褥,想说人生总有意外,但他转回身,看见柏舟一的眼神,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转回去铺被子,说:“行、行,我们天才小舟一,你说啥就是啥。”
他想,天才就该待在伊甸园里,远离世俗的苦难,柏舟一还小呢,十四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这个年纪住在理想国没什么不好的。
柏舟一就该一辈子待在理想国里,他值得所有的如愿以偿。
蓝山正想着,忽然肩膀被人一掰,失去重心,侧翻摔在床上,把刚铺开的被褥压出乱七八糟的褶皱。
“哎我去。”蓝山没叫唤完,就见一只手撑在身旁,把可怜的被褥压出更可怜的褶皱。
柏舟一撑在他身上,低头看他,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只耳尖带着点醉酒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