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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寂是家奴。往上数十八辈都是家奴的那种。这话有点夸张,但她的父母是家奴,她的祖父母是家奴,曾祖父母也是家奴。海运山庄几度易主,姓过朱,姓过宋,如今姓蒋,可谓是流水的主子铁打的家奴。
    海寂二十叁岁,已经无父无母,她对父亲毫无印象,听说是个护院,面目丑陋,四十多岁了还是光棍,替老庄主挡了一刀,掉了半个胳膊,也得到了他人生里最大的恩赐——一个女人,也就是海寂的母亲,她原来叫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人们都只叫她海坤家的。老光棍得了个女人,连生了叁个孩子,前两个却都夭折了,第叁个是海寂,老光棍在海寂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死得莫名其妙,没人知道他怎么死的,只知道发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要烂透了。海寂的母亲向来是个病怏怏的女人,在海寂五岁那年突然病得很重,庄里本来有个大夫,可不巧正在给新夫人问喜脉,没人敢拿这种晦气的事去冒犯主子,海寂的母亲被裹了张席子扔到了后山崖下。
    海寂像野草一样长大。
    她长相普通,嘴也不甜,入不了主子的眼,做不成人人眼热的贴身丫鬟,但一身力气不小,看着沉稳老实,就被分去做那些最重最累的粗活。无论支使她去做什么,海寂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像一个最是谨守本份的奴隶。旁的丫鬟攒些月钱约着去买点胭脂水粉,私下里争奇斗艳好不娇美,也有些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眼角眉梢悄悄伸出一道媚人的勾子。海寂在这些十几岁的年轻丫鬟中显得格格不入,从不涂脂抹粉,长年穿一身灰扑扑的旧衣,没人知道海寂的月钱到底都花在了哪。
    海寂身形高挑,比平常的男子还要高上些许,她生得一双狭长的眼睛,额角上有道浅淡的疤一直没入发际线,头发枯槁而毛躁,连最基本的麻花辫也不编,就直接束在脑后,像是马厩里那匹最野最烈的马的马尾。
    和往常一样,海寂劈完柴火,又去后山挑第二天要用的水,整整叁口大缸,海寂要来回跑上十来次。
    最后一趟下山,在那条通往山庄禁地的小路上,白色的衣袂一闪而过。
    海寂目不斜视,挑着水径直往前走。
    晚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密林里沙哑难听的鸟鸣交迭着不知谁低声的咒骂。
    破空声响起,海寂微微侧头,裹着气劲的利物从她耳边擦过,死死钉进了前方的树木。
    海寂放下水桶,摸了摸火辣辣的左耳。
    正当她要重新提起水桶的时候,却有一只手臂横过来抢先她一步夺走了水桶。
    “呼……”凉水接触背部发红的肌肤,那人不由得发出舒缓的气声。
    海寂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昏暗的夜色让人难以判断她是不是睡着了。
    白色的长裙被胡乱褪下扔到地上,白皙光洁的背部裸露着,却有一小片又红又肿的肌肤,甚至起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小泡,冯缺大肆抄起水泼在背上,又塞了一颗祛毒的药丸在嘴里,嘴里又恨恨骂了几句脏话,眼神瞥到一旁的海寂,像是才想起她。
    冯缺记性好,算是过目不忘,因此这只见过两面的仆役他也记得,是后院做粗活的杂役。
    他扯起地上的衣裙披上,但纱裙的布料沾了水,贴在身上像是透明一样,他纤细的腰,平坦的小腹,修长的脖颈和白嫩的肩膀都一览无遗,长发小部分沾了水粘在颈部,大部分被风鼓起,黑色的发绕上嫣红的唇,柔美悦耳的女声从其中吐出。
    “你叫什么名字?”
    冯缺生得一双含情的丹凤眼,笑起来时眼里似有水波荡漾,蹙眉时宛如一池春水揉皱,一颦一笑皆惹人怜爱。
    海寂垂眸,盯着他藏在宽大衣袖里蠢蠢欲动的手,平静地陈述道:“你杀不了我。”
    冯缺小动作被戳破,心中的暴戾又升腾了几分,他按下心中躁意,把袖中暗器收起来,抬起手拢了拢头发,加深了唇畔的笑意,仿佛只是好奇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海寂盯着他朝自己走近的脚尖。
    “是吗?可真看不出来呢。”冯缺掩唇轻笑,“一点都不像呢。”
    他当然知道她是女人,可是这女人让他实在不爽,他杀不了她,也要用言语刺痛她。
    “没有你像。”海寂依然平静,“我本就是女人,不必像。”
    “好,真是好极了。”冯缺被她知晓了自己的秘密,怒极反笑。
    他长袖一翻,密密麻麻的短针细雨般射向海寂,将她所有退路都封死,同时身形一动,掌上裹起内劲向海寂袭去,眼中杀意毕现。
    而一息过后,海寂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摸上他的胸前,是轻柔软绵的触感,她掀开他的亵衣,果然是两团布料,或许这布料特殊,摸起来竟和女人的乳房手感相似。
    “你想死还是想活?”海寂又转而摸他的长发,柔顺如绸缎般,和她枯槁的乱发截然不同。
    冯缺蹬了两下腿,却毫无作用,脖子上的手像是钢筋铁骨牢牢桎梏住他,伴随着他的挣扎,窒息的感觉渐渐笼罩了他。
    “我……我想……活。”当死亡的威胁迫近,他不需多加思考就妥协了。
    “看清楚了吗?”海寂按住冯缺的头,不让他躲避。
    冯缺想闭上眼,但心里却有种莫名其妙的力量驱使他看下去。
    那是女人的私处,是他羡慕又向往的地方。他多想真正成为一个女人,可上天不公,让他既做不成男人,又永远也成不了女人。他曾以自己的外貌为傲,他有着比绝大多数女子都要娇美的容貌,让无数男人为他趋之若鹜,可即使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也和他有着根本的不同。她是女人,他不是。
    “那开始舔吧。”海寂把他的头按向自己。
    冯缺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带着贴向海寂,心里剧烈地挣扎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离女人的私处这样近,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而他只需要张开嘴伸出舌头就可以舔到她。
    他在青楼里多么糜烂的场面都见到过,也看见过其他女人的,她们为了揽客,大多把下身的毛发清理得寸草不生,而海寂没有,她有着稀疏粗硬的毛发,随着海寂把他按得更近了点,那些毛发扎到他的脸上。
    冯缺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舌头,触碰了一下她的阴皋,又瞬间收了回去。
    海寂感到下身一阵潮湿,不是冯缺的口水,是冯缺的眼泪。
    巴掌大的、美的的不可方物的脸上挂着几滴眼泪,是多么令人心碎怜惜的场景。
    “你恨我,你在心里诅咒我。”海寂陈述道。
    “但你忘了,你因为一桶水要杀掉我。”
    “我不恨你,因为我足够强大,你杀不了我。若你遇到弱者,悄无声息地杀掉,他们连恨你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你要感谢我,给了你恨我的机会。”
    冯缺的眼泪不可遏制地汹涌而出,不知道究竟是恐惧、悔恨还是怨憎充斥了他的内心。
    他终于又伸出了舌头,毫无章法地舔弄着,口腔里混杂着女人的水液和他自己的眼泪,又涩又咸,他本该嫌恶却又克制不住的上瘾。液体被他囫囵吞咽了下去,舌头和嘴唇都已经麻木了,头脑中一片混沌,直到恍惚间听见女人快慰的喟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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