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的江穗月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对于昨夜之事,他们默契地闭口不提。
两人前后脚下楼,到了停车场,江穗月见他还跟着自己。
“你的车呢?”
“送修了。”他言简意赅:“昨天出了点事。”
“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太合适一起出现。”她斟酌道。
“有什么不合适?”
“荣大还没正式被收购,我们……”这种敏感时期,太容易被误会。
“你想多了。”他上了副驾驶,闭上眼,昨晚没睡好,脑袋沉得很。
江穗月见他已经坐好,没再说什么。
“会开了这么多,一点进展也没有。”快到公司门口,她突然道。
“荣大就是个烂摊子。”他淡淡道。
“什么?”她转过头看他。
他睁开眼,眼睛恢复清明,转移了话题:“我不下停车场了,你把我放门口。”
收购之事不会一帆风顺,贺闯早前已有心理准备,可在得知何晋深团队要撤离时,他已经感到不妙。
“深信通这边要重新评估。”办公桌那边,何晋深气定神闲:“贺总应该也知道,市面上已经有荣大的复制品,他们的业务比荣大更齐全,组织架构更简单……”καdésⒽμ.čòм(kandeshu.com)
光是财务混乱这一块,荣大眼下已经不是深信通的首选。
贺闯面如死灰,江穗月盯着他仿佛死了亲爹的脸:“看来离财务自由又远了一步啊贺总。”
“你说什么风凉话……”他掐了烟,看向她:“他之前就没跟你透露过什么?”
江穗月摇头。
“这可能是他们压价的策略,不能慌……”贺闯又点燃一根烟:“你去探探他的口风。”
“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贺闯摇头,他总觉得,这个死局,江穗月可解。
“想想我那10%的股份。”他利诱:“荣大被放弃,你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
她的积蓄,基本上都买了荣大的期权,江穗月其实也为此头疼。只是她实在厌恶贺闯明晃晃把她当棋子,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可真他妈不好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贺闯盯着她微微出神的脸,笑道。
“财务那边……”她欲言又止。
“我会想办法。”
灰色地带的事,她不想碰,江穗月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她中午主动约何晋深吃午饭。
这回的餐厅选在东亭市旧城区一家私房菜馆,预约不容易,江穗月高价买了个h牛号。
私房菜馆是一栋四层高的小洋楼,h白相间的墙面带着岁月的痕迹,每层楼阳台上种满了鲜花,即便冬天,也开得热烈。
这像极了……他在江州市的家。
“每次来这里吃饭,我就想起你。”
她给他倒茶:“我虽然没去过你家,但我知道那一栋就是,我见过你走进去。”
她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特别羡慕你,你有一对好父母,每次你爸开车到学校接你,我就特别特别……羡慕你。”
很多时候他不想跟他爸爸走,因为舍不得跟她分开。可他不知道,那是江穗月最最羡慕的事之一。
她也想有T面的爱自己的父母,她也想放学的时候能在校门口看到她爸。
“还有你家的阿姨。”她望向窗外:“这么多年我还记得她做的糖醋小排,这家店的糖醋小排也很好吃,你一会试试。”
何晋深听着她说起过去,穴口酸胀,喝了两口茶才勉强压下阵阵不适。
“你那时候吃两三块就不肯再吃,怕胖。”他道。
“我没吃过那么精致的食物。”江穗月转着茶杯:“我在家……很多时候连一顿热饭也没有。”
“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他问。
“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
“你对我没有信心。”他一语中的。
“我对谁都没信心。”她笑笑:“我只信自己。”
“今天这顿饭……”他说:“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江穗月笑出了声:“你就这么想我的?”她起身,绕过餐桌,坐在他身边:“你现在觉得……我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何晋深低头苦笑:“我一直都高不懂你。”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只是想……尝试着向你敞开心扉。”
她语气惆怅,眼神哀伤:“你说过,如果那时候我选择另一条路,也许结果会不一样。”
他不置可否。
“我可以信你吗?”她看向他,泪眼汪汪。
眼神能传大的信息太多了,比如何晋深此时就从她眼睛里看到懊悔,还有一丝……祈求?
“何晋深,我们把过去都忘了,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他重复她的话。
“就当是老同学,老朋友……”她低叹:“我想放下了,我真的好累。”
他的肩一沉,她把头靠了上去。
“我昨晚……虽说有酒精的原因,但其实,我是真的想,跟你做的。”她声音沙哑,想起昨晚不欢而散:“可你那个眼神……我知道你过不去。”
“既然,你想帮我……那我们就把过去都放下,重新开始,行不行?”
何晋深眼底晦涩不明,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实在分辨不出,别说现在,8年前的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总觉得,命运安排我们重新遇上,一定有它的道理。”她道。
“你不像信命的人。”
“有时候不得不信。”
“重新开始……”他咀嚼着这四个字,想起异国他乡,因为想起他她就夜不能寐的夜晚,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恨,想过无数次,如果真有机会再见,他一定要把那些痛苦加倍还给她。
可如今,他被她轻飘飘四个字轻易击败。
此刻的何晋深仿佛又回到高中时期,他依旧抗拒不了她的柔情,所以他点头:“好。”
江穗月靠在他肩上,无声地笑,有泪流下,她为自己的真情而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