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翟游好看吗?”
“凑合吧!”
果然是亲生的。
苏林晚是打心眼里觉得,倘若是行迟身在京城多年,这第一公子的名字,全然不能落到了翟游身上。
好看是好看的,温润如玉么,倒是也配得。
可是——
苏林晚瞥见人群中对面的男人,此时那人似有所觉,掀起眼皮往她这厢看过来,四目相对,竟是生生刹住了那礼乐声,万籁寂静。
呃……
状似无神地偏过头去,苏林晚缓了缓心跳。
可是啊,行迟这个人太特别了,是言语形容不出的唯一。
分明是该舞刀弄剑的人,周身却是温善的。
分明是文质彬彬的人,偏非又隐隐带着些萧肃。
他站在那里,她便就瞧不见其他。
低了头,苏林晚仔细想了想,这感觉,大概就是似是喜鹊窝里突然立了一只凤凰吧?
又或者,是蛟蛇堆里腾出一条真龙?
嗐……
还是学识不够,找不着什么贴切的形容来。
苏林晚感叹了一番,觉得今日的目的也是达到了,余下的时间,还是跟着母亲好生吃吃喝喝吧。
行迟不知道对面的小姑娘在想什么,似是开心又似是懊恼,那双方才还滴溜溜瞪着人家翟游的眼睛,这会儿也不乱瞟了,是个小傻子,都不晓得今日这席上,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她。
左相大人的嫡女,本就是藏得紧,今日早些时候岳父大人又亲自在门口等着领进来的,现下可不就是人群的焦点,怕是比起来那涂兰公主,苏林晚反而更叫大家关心。
毕竟,于情于理,左相府与断水山庄,比涂兰要更引人注目些。
再者说,苏林晚确实娇美得有些过分了。
行迟拧了拧眉头,只觉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苏林晚坐在桌边,心里不免也有些心焦,行迟那个傻子,站得跟个桩似的,怎么也不晓得掩一下风头,她都瞧见好多姑娘连带着夫人都往他那里眼神直飞了。
然后看完他又来看自己,她还得装瞎子当作不晓得,哼,憋屈。
得早点回家,那厮究竟有没有谈完事情啊?谈完她可得牵回去捂起来了。
一场和亲大婚,从早上折腾到了傍晚,中午用了饭大伙儿也没完全散去,留在翟家听戏的,打马球的,玩投壶的,蹿得跟个戏园子似的。
听说这是涂兰的风俗,婚宴都是中午开席,不像大霂,大多是留到了晚上,是以宾客玩的花样也多。
苏林晚却.是无聊极了,应付了几个别有用心的姑娘,便就陪着母亲说话了。
荣氏怎么不晓得女儿心思,端了茶水道:“你这家乌龟今日巴巴出来,可不是来瞧我们的吧?”
苏林晚想否认,但是一看是亲娘到底作罢:“其实主要还想瞅瞅翟游。”
“瞅他做什么?”
“我这不是自从能瞧见,只在家里待着么?我不能被行迟一个人蒙蔽了双眼啊!都说小翟大人好看,那我不得比对一下,免得是我没见过世面,才叫行迟蛊了。”
“呦。”荣氏无不讽刺,“我怎么觉得翟游好看些?”
“啊?”苏林晚狐疑望过去。
“怎么?各花入各眼!”
“娘,不是我说你啊。”苏林晚惋惜道,“你这眼光,可真是差……当初定是我爹挑的你吧?”
“哎,你个破孩子,又浑说!”
苏学勤是与行迟一并来领夫人的,遗憾的是,两位夫人打闹得有些不像话。
左相大人咳嗽了一声:“那今日我先带你岳母回去,改日再聚。”
“好。”行迟躬身,“小婿也带晚儿回去,岳丈大人慢走。”
回去的路上,行迟瞧着小姑娘半晌,终是问了一句:“你又惹你娘生气了?”
“我娘是恼羞成怒。”罢了,苏林晚胳膊肘捣他,“什么话,什么叫又!”
“看过新郎官了?”行迟转而问道,“如何?”
“瞧不清楚,娘说还凑合。”苏林晚不上当,反问回去,“今日那么多女客,可有瞧见好看的?”
“没有。”
“眼光这么高啊?”苏林晚摇摇头,“也是,最美的就在身边,看久了怕是旁的人是入不了眼,不怪你,怪我,怪我太优秀。”
“嗯,夫人说得是。”行迟笑眯了眼睛。
苏林晚才不看他,只一点小梨涡漾在唇边,暴露了主人的心思。
“轻羽说你最近在学绣花,我看你那荷包绣得甚好,不如,也送为夫一个吧?”将人抱下马车的时候,行迟突然道。
苏林晚险些崴了脚,正好瞥见他腰间挂着的一只:“夫君不是天天都挂着么,跟我这里讨什么?”
她绣了几天,轻羽轻墨到现在都没猜出来是啥呢,丢人。
“哪里?我没有荷包。”
“胡说,这么大个荷包你瞧不见?!”
行迟不察,被她一伸手就拽了荷包,罢了,小姑娘突然就瞪大了眼睛捂了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差点当场就哭出来。
“晚儿的眼神可真好。”
男人弯了腰对上她的眼,瞧得一瞬不瞬,嘴角带了笑意。
眼神倍敞亮的小瞎子就这般睁着眼说了瞎话:“不是,没有,你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