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头,便被濯濯春色盈盈满眼。
姣美柔软正值豆蔻的少
女倚在亭前栏杆上,拿了枝桃花斜在腮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似画的眉目在春光下昳丽生辉。因着年龄尚小,眉眼流转间有天真的稚气,却又因着美貌无匹平添几分风流。往那懒洋洋一站,仿佛整个春日的璀璨全聚在了这绝丽的美人身上。
怪不得,温贵妃在宫中盛宠十余年。
一瞬,江流脑子里竟只有这个想法。当日异兽苑里境况凶险,那还能顾得上看这位帝姬是何容貌。
她笑吟吟看着江流,手中桃花胡乱一指,“给我把刚刚那朵花捡起来。”
江流顿了一下,随即蹲下捡起了一片花瓣,俯下身托着奉了上去。
如白玉的手中静静放着剔透的花瓣,沈青挑了挑眉,将手里的桃枝一并放在他手里。
“不错,这个赏你了。”
背了手踱了几步,她指了指江流“瞧着你倒机灵,以后跟着本宫吧。”
回到宫里,芳洲伺候着沈青净了手换了家常衣裳,又给沈青拿了本册子翻着,一边揉肩一边问道“殿下,不知如何安排新进来的那位内侍?”
沈青翻了一页书,回道“安排近身伺候我。”
芳洲手里动作一顿“一进来就近身伺候,恐怕...”
“没事,我心里有数。”
芳洲闻言只好应了声是,继续给沈青揉着肩。
“你这次打算怎么做?”系统在脑海中问道。
“厂花养成,很刺激吧。”
“江流这人心性坚定凉薄。”
“我知道。”沈青一笑“可现在毕竟时间还早,他刚刚进宫,心肠还没有后来那么硬。”
她想了想,又兴致勃勃的问道“你说,江流他....还能哔吗?”
“.......请控制一下自己,说一些不会被屏蔽的话。”
沈青心里笑嘻嘻的和系统扯皮,依着原身本来的习惯临帖练琴折腾了一下午,又由着人伺候进了半盏血燕,这才打起精神准备上工,装作漫不经心问道
“江流呢?”
江流正在廊下看着给永宁预备着的药熬得如何,他伤的很重,此时肋下仍然作痛,然而身体越是疼痛他的神智反而更加清醒。他进宫整一年,顶着这个杂扫太监的身份处境艰难,却硬是设计了异兽苑的那一出,听说贵妃震怒几乎将异兽苑的宫人发落了个干净,不过不碍事,该死的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横竖查不到他头上。他行的这一步棋极为凶险,当时他便已经有了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也是他年纪尚小,行事还是不够周全,幸好,他赌赢了。
不过这位殿下,江流敛目,在计划之外。
“...你在这,殿下唤你进去。”
第2章 阴狠权宦 娇俏公主【二】
江流进了内室,口中道着千岁还没跪下就被沈青喊住
“起来,谁让你跪啦。”永宁拿着一册诗集,因在自己宫中,头发散在引枕上,只穿了家常的湖绿色的褙子,显出几分少女的莹润。“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到我宫里来吗?”
江流立马恭敬说道“殿下宅心仁厚...”
“得得得,又是那车轱辘话来回转,瞅你生的好模样,怎么偏生不机灵呢?”沈青放了书:“这才不过七日,你身上伤定是还没养好吧,放你在别处肯定是没工夫养的,你便在我宫里好生待着,也别做劳什子活计了,本宫寻了太医隔几日便去给你看伤,再给你拨个宫女照应?”
这一番话说得江流措手不及,心里有了几分奇异,他见惯宫中贵主骄奢自矜,连眼神也不愿多分一眼给奴仆的样子,此次不说他只是受伤,便是为救公主身死也是理所应当,能得主子一句问询,便是埋在地里头也该受宠若惊。
这位小殿下深得帝宠,在宫中风头一般无二,如此做派就算是为了有个好名声,也算是心存良善了。
心里头这样想着,口中却是赶快推拒:“殿下这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一条贱命哪里谈得上养伤,您上次着人给奴才开的药已是够用了,殿下的恩德...”
“让你养着你便听话养着。”
“...奴才就是伺候主子的,哪有什么都不干的道理。”
沈青听了笑了笑“自然有你干的活计,你可识字?”
江流顿了顿,开口道:“略识得几个字。”
“正好,本宫近日睡得不安稳,你挑个话本子来给本宫守夜吧。”
这晚沈青梳洗完毕,在榻上躺好,隔着层层帐幔江流拿着一册话本朝她行礼“殿下,奴才虽是阉人,但来给殿下守夜还是不合规矩,奴才替殿下招了芳洲姑姑进来吧。”
“你这可不是守夜,是办你的差事呢,快讲。”
江流叹了口气,永宁才十二,许是还有些孩童心性,这宫里内侍守夜虽不常见可也不是没有,只是他到底不是太监,十五岁的少年待在女儿闺房很是不合体统,他出身诗礼之家,虽然遭家破之祸可男女大防耳提面命
已是深入骨髓,纵是少年早成可还是有几分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咙,照着话本念
“...是时宋孝宗淳熙年间,临安府涌金门有一人...”
他声音低柔微哑,在混沌夜色里没由来得好听,偶尔会有宫灯里的灯花爆出一声响,滴漏里一点一点的响,沈青听着迷迷糊糊,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