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风寒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她打小身子骨硬,可从未如此虚弱过!”陆镇心急上前两歩,视线中,姜葵面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风寒。
“可这脉象看来,的确是风寒,兴许是被什么事扰了心,这才拖累着身子熬不住了,先按照我的方子服药,若是一日还未醒来,我再来瞧瞧。”大夫再次确定了脉象,寻常人家的娇小姐染上风寒有这等症状倒也平常,但姜葵的确是身强体壮,鲜少患病,眼下查不出别的病症,也只能做风寒处理了。
床榻上,姜葵明眸紧闭,眉间舒展不开,像是遭到了梦魇。
梦中,眼前是一间昏暗的屋子,屋内宽敞整洁,唯有书案上摆放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的光。
四下环视了一圈,姜葵瞧出这是陆屿院子里的书房,她鲜少来这里,因为陆屿不喜欢她靠近书房。
书房内所有的摆设整齐干净,屏风后两列博古架上堆满了小册与书籍,眼前的红木书案上放着一本打开来的书本。
姜葵缓缓走近,只见那书厚厚一本,已经翻开过半了,正面这页上似乎是刚写上去的字迹,还未完全干透。
【今日我爹带了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回来,一看就是没人要不长个的黄毛丫头,竟然让我叫她姐姐,做梦!】
姜葵一愣,不知为何她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在梦中。
只是在梦中,她为何会有如此清晰的思绪。
话语看上去像是陆屿的语气,姜葵不知自己为何梦见了陆屿的日记,嘴角却扬起了笑,陆屿应该没有这么讨厌她才对吧,这只是个梦啊。
忍不住往后翻,姜葵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僵住了。
【这丫头几天没洗澡了,又脏又臭,我爹该不会这么没良心要我娶这样的黄毛丫头吧,我快被臭晕了。】
【洗干净了也就那样,除了白,一无是处。】
【我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在我家的臭丫头,她又不是我爹的孩子,为什么要住在我们家。】
【她好烦啊,整天叽叽喳喳的,难道她看不出我不爱和她玩吗,我得让我爹把她送走。】
【气死我了!我爹竟然为了这个丫头揍我!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赶走她了!】
【今日我不过扔了一只毛毛虫在她衣服里,有什么好哭的,屁股好痛,我爹下手也太狠了,我讨厌姜葵!】
【凭什么我要娶这样的丫头,我爹是不是糊涂了!】
【这丫头什么品位,绿色的裙子红色的花,别说我认识她,真是太丑了。】
眼里泛起酸意,姜葵心中一颤一颤的,白纸黑字,像是一把尖刀刺入一般,戳得她生疼。
明明只是梦境,却还是让姜葵难忍心中的难过。
遥想她刚到陆家时,陆屿似乎是对她不太友善,但她想,她年长陆屿,陆屿还不懂事,她应该让着陆屿。
况且她会对陆屿好,她喜欢陆屿,日子久了,陆屿会对她改观的。
可这一页页日记,几乎写满了陆屿对她的抱怨。
讨厌、不喜欢、赶走她,这些字眼频繁出现在每一页中。
啪嗒——
眼泪悄然落下,浸湿了纸张,那硬生生的讨厌二字晕开了一团黑,却还是刺痛了姜葵的视线。
这不是真的吧,为什么她会梦到这样难过的梦境。
*
头疼欲裂,胃里一阵翻腾,像是坠入深渊,又像是身处火海。
一阵头晕目眩,陆屿猛然睁开眼,表情扭曲地捂住脑袋,宿醉的感觉让他浑身不得劲。
视线飘到窗外,还未分辨出此时是什么时辰了,脑海里似乎想起,昨日是姜葵的生辰。
恍恍惚惚从床上起身,这才将昨日的记忆碎片勉强拼凑了一些,倒是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回来的,不过也算是记起个大概。
一怒之下失约了,陆屿后知后觉有些愧疚。
揉了揉眉心,炸裂般的头疼似是有些缓解,他这也不算失约吧,他只是说兴许有空,又没说一定有空,况且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以往不也没替她过过生辰。
精心准备的礼物被那般嘲笑,他怎咽的下这口气,若是还傻乎乎地把东西送出去,到那时,嘲笑他的就不是丫鬟而是姜葵本人了。
思索片刻,到底还是没能完全说服自己,想到那丫头说不定傻乎乎等了自己大半天,陆屿唤来下人:“姜葵这会在哪,让她来我屋里,我有话对她说。”
“少主,小姐病了,昏迷不醒卧床不起。”
神色一变,陆屿几乎是立刻从床上站起了身,下一秒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大,瞥了眼下人,还是急不可耐将人立刻赶出了房间。
她壮得跟头牛似的,小时候为了戏弄她,骗她大冬天和自己去冬泳,到头来发现她不会游泳,陆屿跳下水去将人救了起来,结果姜葵啥事也没有,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
这怎么会突然病了。
在屋内踌躇半晌,顺道瞥见院外端着汤药路过的绿俏,陆屿鬼鬼祟祟绕出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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