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立下了誓言,歃血,宣誓此生忠于仙宫,决不做叛徒。
段璃璃扶额。
乔小泉不解:“不是挺好的。阿言那样的,再不能有第二个了。哼!”
他还在生气呢。这些孩子从一开始就归他管。学规矩是跟他学,学知识是跟他学。他万料不到会教出阿言这么个白眼狼来。
他在生自己的气。
段璃璃很无奈。
知识这种东西,可以由外向内灌输。但是思想这种东西,只能自内觉醒。
每个人都生活在时代的局限之内。
甚至连她这个异界来客,都差点被所谓的时代局限给同化了。
她无奈笑笑,转过头去,眺望通往远方的那条路。
那个少年就走在这条笔直的路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仙宫的。
她忽然问:“小泉,去年的元月十七,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乔小泉莫名:“什么日子?”
这日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是任何的节庆日子。
段璃璃眺望着远方,微笑:“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乔小泉困惑不解。但段璃璃也不给他解惑。
他带着这困惑回到自己的住处,取出一个仙宫批量生产的牛皮本子。
这是他的日记,因为很私密,所以刚才没有当着段璃璃的面取出来。现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取出来往前翻,一直翻到了去年的元月十七——他几乎每天睡前都要记一笔的。
去年的元月十七,真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一天。
头一年平阳城闹银荒,段璃璃倒是忙了一阵子,还有璃璃家开始转型,不过真正忙的还是胡祥。
段璃璃还是带着他们周游异邦。那个新年,他们是在烈翔城邦的某个城过的,专门看了别的城邦的民风习俗,然后才回到仙宫。
元月十七那天,一如往常。段璃璃在仙宫休憩,准备过两天再出发。
他呢,做了一天实验,晚上记了两句日记,就睡了。
哦,那天唯一有点不一般的事,就是段璃璃忽然问了一圈,问是不是哪个组又鼓捣出了新的东西。
但很奇怪,没有。
这件事的确有点奇怪。因为段璃璃神通很大,他们这边鼓捣出一些什么东西,还没汇报呢,她就已经知道了。很神奇,像是开了天眼。
唯独去年元月十七那一天,段璃璃问了一圈,没有人承认。
乔小泉不知道,段璃璃坐在城墙箭垛上,在夕阳里,也用手摩挲着一个同样的牛皮本子。
郑言也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把这本日记留给了段璃璃。
段璃璃摩挲着那牛皮封面,看着里面工整的字迹,无限感慨。
少年对世间许多事困惑已久,但他寻不到答案,也思考不出原因。
他把那些困惑都写在了本子里。
为何世间有武者和普通人的分别?为何有些人掌握权力,生杀予夺,有些面朝黄土背朝天,食不果腹?
出生的时候,明明每个人都赤果而来,为何落地后便不再一样,有人遍身绫罗,有人衣衫褴褛。
他最不明白的是,世间有雇佣制度,为何还有奴仆制度?
当一个人成为了奴仆,还算是人吗?
若是人,许多奴仆没有姓氏,婚姻、生命都不由自己做主,可以被随便赠予和转卖。这样,怎么能算是人?
纵一个奴仆遇到的主人再好,再善良,这主人也对奴仆拥有着以上权利。
少年带着许多不解,一笔一笔写下自己的困惑。
一年前的元月十七的傍晚时分,他躲在一间无人的房间里,最后写道:
【我始终觉得这不对。】
【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不应该有人成为主人,有人却是奴仆。】
【因为人,生而自由。】
最后一个字收笔的时候,段璃璃接收到了来自系统的奖励。
少年看到群里段璃璃询问是哪个组又鼓捣出了新东西。他很羡慕那些头脑聪明学得会那些知识的孩子。他觉得自己不是很聪明,学那些不太懂。
他只是经常地胡思乱想,想些有的没的。
少年收起牛皮本和笔,匆匆赶回宿舍,洗澡睡觉去了。
而段璃璃问了一圈,没有问出来到底是谁或者哪个组,鼓捣出了什么超越时代的东西。
因为系统说的超越时代才给奖励,段璃璃一直狭隘地只想到技术和产品。
她没有想到,原来,还包括思想。
段璃璃在夕阳中坐了很久,做天色都黑了,月亮都升起来了。
她听见了狼嚎。
群狼喜欢对月而嚎。仙宫里的人都习惯了。因为从他们来到仙宫,群狼就已经存在了。
纵然现在,群狼已经失去了作为交通工具的不可或缺性,大家依然喜欢群狼,时时和他们玩耍。
段璃璃听见这狼嚎,忽然站了起来。
她打开了许久没有打开过的【养殖】【宠物】界面。
除了几十只狼之外,她其实还有一只宠物,就是青蛇。
这个标签一直在,就说明青蛇一直还活着。
自她离开河谷,再没见过青蛇。但青蛇离开她,自有一番天地。本来就也不是必须和她绑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