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泠坐在床上,哭笑不得,感情是打错电话了?李秘书,凌秘书,首字母都是一样的……看来他真是没少喝,人都找错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他在外应酬,被灌多了酒,而他意识里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继续跟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厮混、也不想进行接下来的成人娱乐节目,便总是会打电话给她,让她过去救驾。
李秘书……难道是又换秘书了?凌泠清楚记得,她走之前手把手带的新秘书姓何,啥时候又换成李秘书了?她是该给何秘书打电话、问她要现任秘书的电话呢,还是牺牲自己的睡眠去友情出场救驾呢?
想一想,认命地起床穿衣服。大半夜的,谁都不愿意被人打扰好梦。谁知道除了何秘书之外又换了几个秘书?这么晚打给何秘书,没准儿换来人家的一顿嘲讽。看在与岳肃之共事五年、半夜救驾也驾轻就熟的份上,还是她出马吧。
套上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拿起手包就出了门。
凌泠来到3201包间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娱乐节目预热。浓妆艳抹、衣着清凉的公关小姐们早就进入状态,劝酒、调笑、投怀送抱、上下其手。
岳肃之一个人仰靠在一旁的沙发上,身边不远处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姐正满眼怨念地瞅着他,另外一个肥胖的谢顶中年男人走过来搂过怨念的小姐,轻佻又不以为意地说,“美人儿,你别理他,他就那样,我跟他做生意几年了,每次出来玩儿,他就那副不近女色的和尚样儿,没劲……跟我玩儿,我比他有劲儿多了。”
凌泠目不斜视地走向岳肃之,边走边正色说:“我是岳总的秘书,我来接他回去。各位老总继续玩儿,别让岳总扫了兴。”
岳肃之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坐起身看她,微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是岳总您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呀。”凌泠笑得咬牙切齿,俯身伸手搀扶他,低声说:“要不您查一下通话记录,看看已拨电话上显示的是谁?”
岳肃之不说话,心中便知是自己拨错了电话,“抱歉,大半夜的让你过来。”他的酒量很好,酒品也很好,不管喝多少,都会保留一些理智。
“没事,来都来了。”她不多说,跟着他一起往门外走。
“哟,怨不得岳总不理人家,这秘书又年轻又漂亮,真是小蜜啊。有这么漂亮的秘书,哪里还能看上我们这样的货色呢?”方才那个坐在岳肃之身旁满脸怨怼的小姐忽然开口嘲讽,又尖又厉的声音响在包房里。
岳肃之闻言非常不悦,拧起了眉,刚要转身说什么,却听见凌泠笑意盈盈地开了口,“您自己既然都说了你们是那样的货色,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很好。”言语中并无不悦,脚步也不曾停下,依旧淡定地稳稳地向前走。
岳肃之听了她的话,微微扯了扯嘴角。
打开车门,岳肃之坐在副驾驶位,闭目养神。凌泠熟练地发动引擎,往岳肃之所住的高档小区开去。一路上,谁都没有一句话。开到半路,天空零星地飘雨,从簌簌无声到淅淅沥沥。等开到目的地,雨势却越发大了起来。
车停稳了,岳肃之也睁开了眼,看着窗外的雨,低声说道:“进来避会儿雨吧。”他的声音低沉,因为醉酒而有几分的迷糊和沙哑,在这安静的车厢内显得尤为性感。
“嗯。”她应了声,也只好这样了。
她对他的住处不算陌生,从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总是会有机会到他家中取送文件之类的,也仅限于在他家的客厅落座等候。从前半夜去声色酒场接他回家,也从来不会登堂入室,直接就打车回返。而这次,偏逢一场突如其来的的雨,刻意要留下她似的——刚才她在小区门口留意看了一圈,一辆停靠的出租车都没有。
跟随着岳肃之进了房门,他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玄关和客厅的灯。从鞋柜中拿出了崭新的拖鞋递给她。
凌泠换了拖鞋,有些拘谨地步入客厅。三更半夜的,跟一个男子独处一室,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觉得忐忑与尴尬。
岳肃之扯开领带,抬起左手揉了揉额角,“凌泠,你先在客厅里坐一会儿,我上楼去洗个澡。冰箱里有饮料。”也不等她回答,像是不堪忍受一样,迈着不那么沉稳的脚步直接上楼走进一间房间。
这是什么人啊……凌泠望着消失的身影,很是无语。就这样将她一个无辜的、大半夜大发善心的客人扔在客厅?凌泠束手束脚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视线打量着客厅。
黑白色调的客厅,白色的墙壁,黑色的五人座布艺沙发,沙发前铺着黑白茶三色相间的长方形格子拼块的地毯,加之明亮的灯光,整个客厅的格调真是理智又冷静,跟他的人一样。虽然是五月中旬,但是置身于这样的房间,还是会觉得冷。
果然是独居男人的房间,真心冷硬。
凌泠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的雨,轻轻地叹息一声。这叫什么事儿啊?
大概十五分钟后,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凌泠转身,看见换上一身灰色居家服的岳肃之从楼上走下来。因为还醉着酒,身子还有些摇晃,神智却是清醒的,他用一贯正式的口吻说:“抱歉,凌泠,打错了电话大半夜的把你折腾过来。我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不好的味道,所以每次应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强迫症一样,把你一个人冷在客厅不管,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