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乔。”
他有些害怕的叫她。
鹿乔不明白,他明明有最冷漠的样子,但又经常让她觉得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总是在害怕担心着什么。
她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今天真的很累了,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仔细想想好不好?”
许致终于松开她,往后退了一点,认真研究她的神情,想判断她是不是在撒谎。
现在,鹿乔可以明显看见他通红的眼眶,和哭过的痕迹了。
但他显然太过专注于寻找鹿乔有没有撒谎的迹象了,忘了要掩饰自己哭过。
“那你想明白了,还理我么?”他认真看着她,语气有点小心。
他紧张的盯着她,眼眶红润,看起来有点可怜。
鹿乔下意识点点头,“理的。”
许致像放了心似的,重重舒了口气。
“我先带你回去。”
鹿乔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重心一晃,一阵天旋地转,就被许致打横抱起了。
“许致!”
许致面不改色的盯着她,一脸真诚的胡说八道,“你现在没力气走,我抱你回去。”
“我有力气的。”
许致跟没听见一般,抱着她就往回走。
正在辛苦善后的姜煊阳:???活儿不干,还强迫我吃狗粮?
*
三人回到江畔绿墅时,已经是午夜。
鹿乔给蒋芝打了电话,让她别担心,自己很快就回家。
挂了电话,鹿乔慢吞吞把手机放进兜里,然后回头看跟在身后的许致。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怕你有危险。”
鹿乔冷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我到家了,别跟着了。”
许致张张嘴,被噎得说不出话。但他也不走,一直跟着她到了小区门口。
“你再跟,我就让保安赶你了啊。”
鹿乔当然知道,谁都赶不了许致,但她必须要摆明态度。
许致没说话,停在原地,漆黑的眼看着她,神情有些失落。
“你还生气?”
鹿乔定定看着他,“能不生气?”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至少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
她直直看着他,像是要一直看进他心里。
许致立刻垂下眼,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遮着了他的视线,也遮住了他的情绪。
鹿乔等了三秒,最后重重叹口气,将脸瞥向一边,随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小区了。
许致做的那些事不可原谅,而且他甚至连原因都不给一个,她就算想原谅他,也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许致站在门口,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他又默默站了好一会儿,看着空荡荡的街面,心口有些酸,才双手抄着兜往马路对面走。
车停在马路对面,姜煊阳靠在车边,看着他蔫了吧唧的走过来,幸灾乐祸道:“哟,被赶回来了?”
许致抬眼,冷冷扫他一眼,也没说话,自顾走到车边,也懒洋洋靠着了。
“姜煊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她的那段记忆清除了?”
“哪段?”
许致仰头靠在车上,“刚才的事。”
姜煊阳看他一眼,难得认真:“这玩意儿真没办法。清不清除的,其实也没什么。”
“可她会永远记住这种众叛亲离的感觉。真心的付出,得到的是嫌恶。”
姜煊阳点了支烟,“我们不都这样?他们都是些普通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许致侧侧头,伸手把他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的烟拿了过来,咬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烟,“我不希望她这样。他们只是普通人,不能怪他们,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哪儿能不痛呢?”
他抽烟的时候,习惯低着头,很懒散忧郁的模样,有种莫名的性感。
又抽了两口,他将烟拿下来,夹在指间,垂在身侧。他始终垂着头,目光低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姜煊阳自然理解这种感受,一时也不知怎么劝他。
过了很久,许致声音有些干哑的问:“你猜我为什么守着天渊?我跟你不一样,你生下来,就背负着使命。我没有,我没有任何使命,谁也不能强迫我守住天渊。我放任妖兽冲出天渊,在世界横行,毁灭天地,都没人能管我。
姜煊阳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
以许致的能力,他可以上天入地,自由潇洒,完全没必要守着一个妖物横生,怨气冲天的深渊过日子。
没人能困得住他,所以只能是他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那里了。
姜煊阳猛地想起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传说,许致在等一个人,一直等一直等,每天为她点亮数万灯火,就是想照亮她回家的路。
他等了多久?
姜煊阳也搞不清楚,从他有意识起,许致就等在天渊了。
至于那个传说,他也没听过具体,因为那是天渊之主的逆鳞,没人敢放肆议论。
他回过神来,惊诧地睁大眼,“我操!你等的人是鹿乔?”
许致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回答,自顾说道:“我为什么要守住天渊呢,因为她还在外面,我不能让妖兽伤了她。”他说完,又沉默了很久很久,随即勾勾唇,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她的命只能由我亲手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