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一家人慢慢闲下来,前几天突击做了不少香肠,靠近年根的这几天就不用做了。程建国只需要做些烧鸡,每天盯着卖出去。
梁春花有了时间打扫屋子。这个勤快的人差点把家具都搬出去,再把屋里清理一遍。这个行为遭到了程知恩强烈的抗议。毕竟搬东西、洗东西的活都是他的,太累了。
梁春花看看在旁边窝着打游戏的程知嘉,再看看不配合的程知恩,念叨着“长大了,就不听话了,这以后要是娶了媳妇,还得了!我怎么就不生个闺女,这要是个闺女,又听话,又能干活!你说我怎么就不生个闺女!”
程知恩被念叨烦了,“那你再重新生一遍,没准我就变女孩了。”
梁春花一笤帚疙瘩敲在程知恩大腿上,程知恩跳起来跑开。
“去擦玻璃!”梁春花又给程知恩派了新活,擦玻璃。还包括他姥姥家的玻璃。
程知恩拎着一大包衣服床单到姥姥家,用洗衣机洗上,就和梁远一人端一个盆,把姥姥家的窗户擦得透亮。
回到家,晾晒好衣服,又把座椅板凳都擦一遍。程知恩才拉着梁远在堂屋的旧沙发上坐下。程知恩懒洋洋的斜靠着,看着电视机里的喜羊羊与灰太狼,问梁远:“怎么样,经过这些天,你还想回来读书吗?”
梁远坐在旁边看着电视,没说话。电视里正在上演县电视台家电城的无聊广告。重复三遍说着家电城地址,仿佛看电视的人都是弱智,生怕人记不住。
程知嘉拿着游戏机凑过来,靠在程知恩身边,“哥,这个怎么玩?”
程知恩按几个按钮,教给程知嘉玩法。程知嘉又沉浸在游戏中。
梁远突然说一句,“你希望我回来吗?”
“啊?”程知恩没想到梁远会这么问,他想了想,说,“我当然希望啊。不过,高中就三年,熬一下就过去了,你迟早会走的。”过了一会儿,程知恩接着说,“当年你不是说走就走了吗?”
梁远沉默的低头。他想起他离开老家去济南的时候。爸爸去世后,家里让他和二叔去济南上学。他答应了。走的那天,程知恩追着车,边跑边哭。
梁远板着脸坐在车里,看这个哭泣的男孩跟着车奔跑,他当时觉得程知恩太软弱了,自己连父亲去世都没哭,还有什么值得哭的事吗?无论自己去哪里,自己都能挺过去!自从父亲去世,他活着只有一个目标,考上清华,出人头地。
只是,当时梁远在车窗里转头看到程知恩大哭的脸,听见程知恩哭着喊的一句,“你个骗子!大骗子!”他心头一阵痛,他不该骗程豆豆自己不会走的。他想趁着程豆豆早晨还没起床,早早出门。没想到还是被程豆豆追过来了。他其实不想当骗子。或许,那次是唯一一次没有把哭的程知恩哄好。
梁远抬起头,从回忆中出来,转眼间,这个喜欢哭的程知恩已经长大了。
程知恩摸摸程知嘉的脑袋,又接着来一句,“以后,可能连这小家伙也会走。”
“你也可以。”梁远说。
“我不行。”程知恩摇摇头。
“为什么?”
“哎呀,”程知恩站起来,“别聊这些了,大过年的。”
梁远皱眉看着程知恩,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梁春花站在院子想起天然气罐用了挺久,应该快没燃气了,站在院子里喊:“豆豆,你去换一罐气,省的过年的时候没用的。”
程知恩接过钱,把燃气罐放到三轮车里。准备去镇上换气。梁春花果然要把能装满的东西都装满。
梁远帮着程知恩推车出门。
“你也去?”程知恩问。
梁远点点头。
“出发!”程知恩骑上三轮出了门,到了柏油路上,看着后面跟着走的梁远,“上车啊,走着不累啊?”
梁远跳上车,坐在车侧面,大长腿翘起来才不会落到地面上。
换完燃气罐,天色渐渐暗淡,走到半路,程知恩没头没脑地说:“你看现在我能走吗?”
梁远坐在后面,望着天边亮晶晶的金星,没说话。
程知恩蹬车的劲头更大,天黑了,要早点回家。
家里,梁春花有些家务没有收拾完,正在铺满东西的床上,分门别类的折衣服。程建国还在外面忙着和人结账。这一年的账单想要算清楚,还是要费些力气。
程知恩进厨房,炒三个菜,做一锅蛋花汤,加上香肠和几个馒头。一顿四菜一汤的饭很快出炉。最后一道土豆丝还在锅里的时候,程建国开着小面包回来了。
程知恩看到小面包车的灯照进了厨房,他加快了翻炒的速度。
土豆丝是程知恩的拿手家常菜,程知嘉闻着香味就钻进了厨房。
程知恩拍掉嘉嘉偷偷捏菜的手,“叫妈他们吃饭。”
程知嘉转身跑出去,喊着人吃饭。
梁远帮着程知恩摆好碗筷。
一顿饭吃完,程建国到客厅继续拿着账本按计算器。梁春花着手洗碗筷,梁远说,“姑,我想和你商量商量我回来读书的事。”
梁春花擦擦手,示意程知恩,“你出去。”有些话不方便小孩子听。
程知恩识趣地起身从厨房门口到了院子里,站在门口,隔着玻璃向屋里张望。
“再滚远点!”梁春花让程知恩再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