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姚邢的眼睛被那天光刺得有些不舒服,他半眯起眼,露出一个轻佻的笑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姒幽目光平静地望向他,道:“没有什么,你醒来得正好。”
    姚邢的面上显然一怔:“怎么?”
    姒幽将一卷竹简递过来,淡淡道:“带着它,走吧。”
    姚邢眉头皱起,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几步上前,将那竹简抽过来打开,很快,他的预感就成了现实,打头两个清秀的小字:弃书。
    他新婚头一日,就被妻子给休了!再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了。
    第11章
    姚邢冷笑一声,将那弃书往地上狠狠一掷,道:“姒幽,你这是什么意思?”
    姒幽略微偏了偏头,仿佛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愤怒似的,眼底一派冷然,姚邢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这副表情,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一般。
    他狠狠地盯着姒幽,几步上前,捏住她的手腕,愤怒地道:“你敢休弃我,就别想着做祭司了!”
    姒幽漠然回视,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仍旧是冷冷淡淡的,姚邢气得眼睛都红了,恶狠狠的,像是山里的狼,死死掐着姒幽的手臂,像是恨不得把这纤细的手骨给捏折了!
    姒幽动了动,正欲抽回手,岂料姚邢不肯放,两人正僵持间,姒幽冷声道:“放开。”
    姚邢不为所动,姒幽也不催他,只是这么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一般,姚邢忽然感觉到手臂上微微一痒,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爬上去了,他倏然惊醒,猛地甩开姒幽的手。
    撩起袖子一看,果然见手臂上出现了一个红点,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似的,姚邢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怒道:“蛊引呢?”
    姒幽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去找祭司大人吧。”
    姚邢恨极,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愤然拂袖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姒幽的表情半点变化也没有,片刻后,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赵羡的声音道:“他走了?”
    姒幽应了一声,赵羡走到那摊开的书简前,弯腰拾起,道:“这个他没带走。”
    姒幽看了看,道:“不妨事的。”
    果然如姒幽所言,不出小半日,整个巫族都知道了,新婚的第二日,姚邢就被姒幽休弃了,其速度之快,堪称巫族历史上之最。
    姒眉最是高兴,得知了这消息便找来了竹林小居,却不见姒幽,只有那个名叫李羡的陌生男人坐在廊下,捏着竹叶断断续续地吹着不成曲的小调。
    姒眉问他:“我阿幽姐呢?”
    赵羡放下竹叶,答道:“她说要去祭司堂。”
    姒眉哦了一声,又打量他一番,问道:“你的腿还没好全么?”
    闻言,赵羡继续研究那竹叶,噙着温良的笑道:“还没有,现在走不得远路。”
    姒眉自言自语道:“怪了,阿幽姐的药一向管用,怎么到你这,半个月都不见好?”
    赵羡叹了一口气,仍旧是好脾气的笑:“我也不知道。”
    姒眉倒是不放在心上,等了一会,不见姒幽回来,眼看午时要到了,便拍了拍衣裳,起身要走,临行时叮嘱赵羡道:“之前忘了与你说,你小心些,咱们族里不许收留外族人,阿幽姐心善救了你,你可不能给她添麻烦,养伤的时候最好别离开竹屋,叫人瞧见了不好,听到了没?”
    赵羡点点头:“我知道了。”
    姒眉这才放下心来,离开了竹屋。
    祭司堂。
    姒幽跪在蒲团上,背对着大殿,她的衣裳解开了,滑落在手肘处,露出了整个腰背,如玉的肌肤上,绽放出一朵鲜红的怀梦花。
    花朵栩栩如生,重重叠叠的花瓣舒展开来,令人忍不住心生惊叹,花瓣的线条殷红,仿佛有人蘸着未干的鲜血画上去的一般,诡异而美丽。
    老祭司慢慢地点头,又道:“姚邢这孩子一早过来了。”
    姒幽将衣襟拢好,微微垂着头,眸光微冷,听她继续道:“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姒幽系着腰带,道:“没有。”
    老祭司道:“那为何这么做?”
    姒幽转过身来,冷淡而不失恭敬地道:“我是为了他好。”
    这话一出,她便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像是要透过那厚重的斗篷,钉在她的脸上,然而只有一瞬,老祭司的目光又和缓下来,道:“族规并不会如此苛求你的。”
    姒幽垂头行礼,道:“愿以此微薄之身,侍奉母神,其他的都不重要。”
    老祭司听罢,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来,她没有再纠缠着这个话题,只是道:“你的心意,母神会听见的。”
    姒幽再次行礼,老祭司摆了摆手:“去吧。”
    “是。”
    姒幽起身,退出了大殿,离开祭司堂时,她遇见了几个族人,她们热切地向姒幽打招呼,面上带着和气的笑,眼神善意。
    姒幽一一回礼,只是一双眼是冷的,不见半分热忱,心也如此,她淡淡地扫视着面前的人,心想,这些都是,披着人皮的鬼怪。
    包括整个巫族。
    巨大的殿里,老祭司静静地坐在蒲团上,干瘦的身躯裹着厚厚的斗篷,仿佛行将就木,几近入土。
    大殿里的气息腐朽沉闷,因为年代过久,上方的母神雕像彩漆剥落,不见庄严,反倒看上去颇有几分狰狞。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