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当时要停那么一下呢?”宋心愉事后问病房里苏醒的何焕。
“在想事情。”
何焕回答得诚恳认真,反而让宋心愉火大,“你什么时候想不行,非得那个时候想?来,跟我说说什么重要的事儿非得当时想?”
“我抢拍了。”
宋心愉傻了,“啊?”
“嗯,滑太快了,我等等伴奏。”
如果不是有伤在身,何焕怀疑自己还会被当时手背青筋鼓胀的宋心愉暴打一顿,最终宋心愉对天发誓,下个赛季会在他节目里把衔接塞到满满当当,看他还能不能滑那么快。
很奇怪,教练这样说,他第一个意识不是害怕,竟然是还挺期待的。
就像他也期待这次四大洲赛,来之不易的机会足以弥补三个月前退赛的遗憾。
何焕拍掉背包上的脚印和灰尘,重新背好。
到达层的人不比有明星经过的同道少,每个出口都是举着写着韩语手牌接机的人,只有一个是中文,何焕两个字用紫色描得很深,牌子是对的,但举牌的人大有问题。
教练说是个叔叔,四十多岁很年轻,但高举写着他名字纸牌的男生未免也太年轻了,穿宽松红帽衫反戴黑棒球帽,左耳耳钉晃出顶灯湛湛白光,不过他笑时满满露出的牙更白,不像接机,倒像准备去开演唱会的韩国“欧巴”。不知道是因为呼喊的声音大动作夸张还是皮相实在好看,走在何焕前面几个女生目光都朝他在的方向瞟。
“这边!何焕!这边!”
他喊得是中文,好像已经和自己相识多年,叫何焕名字的时候跳两跳,再使劲儿招手,收紧的帽衫螺纹袖口一路滑至手肘,露出能清晰分辨肌肉线条的小臂,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用力在晃牌子招手。
将信将疑走近,何焕没开口说话,包就被男生抢过背在自己肩上,“快给教练发个信息报个平安。”
他中文说得实在是好,甚至带点地方口音,动作比中文还利落干脆,推着何焕的行李箱往外走,何焕只能跟着他加快脚步,手机牢牢捏在手里。
神奇的是,外面的车真的是教练给他的车牌号,他给宋心愉发微信的功夫,行李已经被男生稳稳当当放进后备箱。
教练没接电话,何焕盯着车牌确认再三,真的没错,回头看男生招手让他上车,这怎么办?可能是韩国人显得年轻?他的社交本能告诉他不管怎么说,礼貌一定要有,硬着头皮,何焕微微颔首:“谢谢……叔叔。”
年轻人愣住,随后笑声爆发,周围人全看过来。
“要是等比赛时候别的选手听到你这么叫我,还以为我偷偷改过年龄,我只比你大一岁,刚刚升成年组,叫师兄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何焕同学开始交朋友了!
如果看过冰上荣光大家一定知道!
同为选手的好朋友是一辈子哒!
第3章 3
二月江陵冷风瑟瑟却不逼人,车里不但不用开空调,摇下车窗风吹入,两个前排坐着的人脸上只是凉丝丝的。
有点像高速滑行的感觉,何焕喜欢。
但欣赏细腻景致的心完全没有。
成明赫一路上热衷于介绍自己,车没到市区,何焕已经知道他12岁第一块拿到的花滑奖牌是俱乐部发的,亚克力牌子刻镀金字,至今挂在他床头上;
他喜欢吃加辣酱的金枪鱼拌饭,不放海苔,洒芝麻,还要带何焕去尝尝韩国最好吃的烤肉馆子;
他刚拿驾照没两天,韩国可以考驾照的最低年龄是十八岁,他也刚过十八岁生日几个月,韩国驾照考下容易,他推荐何焕年龄够了也来这边考一张,回国内可以直接换成中国承认的本国驾照……
“可我跟着教练训练也很早了,没见过你。”何焕发现两个人跟着宋心愉训练的时间本该对上,但偏偏对不上。
“你来之前一年,我爸调去上海工作,我妈因为家里的事情也不得不回去韩国一趟,那一年我是跟着教练住的,也跟她训练,后来我爸终于调回国,我就走了,可惜刚好和你错开。”红灯前,成明赫抓紧时间朝师弟侧过头笑着说,“不过刚回韩国的前几年,也都是教练在教我,但我打算真的当选手后,还是听了教练的建议在这边找了个新的俱乐部,一练就是十年。”
何焕没想到自己的师兄和教练关系这样密切,他还以为自己是教练第一个正式的学生,毕竟那个总在破产边缘的小俱乐部还得靠教练时不时去商场的冰场教课才能勉强维系。
“虽然没见过,但我可很了解你的。”重新踩下油门,车穿过十字路口,成明赫重新看向前方说道。
这次何焕也笑了,他不信,也没摇头,他自己有时候都不了解自己。
他以为沉默可以终结这个话题,却没想到成明赫仿佛明白他的质疑。
“你五岁第一次上冰出了事故,结果被人发现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当了教练的学生;你第一次参加的大型比赛是前几个月的大奖赛中国站,但是又出事故了,没有成绩;你不吃辣,爱好是睡觉和音乐,不过因为你小时候拉小提琴实在没有天赋,放弃了;你喜欢看冰球比赛,可能知道的冰球明星选手名字比花样滑冰选手还多;人生第一个奖项是初中市内运动会100米跑的冠军,但奖杯你收起来后搬家弄丢了。哦对了,还有,你不吃桃子和猕猴桃,因为上面小小的绒毛会让你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