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子真早恋了,也不算人家女孩子一个人的责任,他们母父在这边责任更大一些。
如果这其中有些误会,俩孩子根本没那回事儿,就更好了。
看着紧张揪衣角的儿子,他觉得不管是哪种情况,当场质问都会让孩子心里不好受,自家事还是关起门解决比较好。
宋父悄悄给宋母使眼色,低声在她耳边劝道:“当着这么多人别发火,该吓到儿子了,咱们回去问清楚再说。”
随后他扯着宋母边走边招手呼唤着:“来,元容,我爬山爬累了,你扶我一会儿。”
宋元容心中松了一口气,看都不看刘绫一眼,就乖乖小跑到自己父亲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向山上走去。
那抱孩子的男人没想到事就这么轻易解决,还想看看热闹来着,这下没热闹可看,只好带着点遗憾转头离开。
周围人来的也快,散的也快,没一会就都走光了,此处换了一波新游客,只有刘绫还一动不动的呆愣坐在大石头上。
她手里捏着那透明水囊,只要稍微用力,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伴随她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记忆,纷纷扰扰难以理清。
宋元容可以慢慢寻找,但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明白周围的情况。
——
这具身体,依旧是她的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竟以转生的方式承载另一个灵魂活了十七年。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初生灵魂,被她的仙体日益消磨,在爬山时彻底消逝,然后她本人就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
阳光透过指缝洒在脸上,刘绫不断的感叹此地的变化。
原本的岱山,现在已经更名为泰山,她曾经在山巅开辟的洞府,也早就被雷劫所平,被经年累月的水流冲刷成了数条瀑布。
“三千年啊,物是人非……”她闭眼感受千年后的阳光,一脸怅然。
“神经病!”旁边的游客低声骂了一句,她在这可等半天了。
她晃荡着手里的相机,再也忍不住说道:“不拍照给让个地儿行吗?”
刘绫脸色一变,心想仙人我以前那风光,只要一下山都是要被百姓们顶礼膜拜的,现在却被你这不识真身的刁民恶语相向。
罢了罢了,本仙大度,不知者无罪。
她从大石头上站起来,退到一边拍着裤子后面的灰,脸上笑的特别真诚,“好的好的,你照吧。”
那人招呼着跟她一块来的男生摆姿势拍照,俩人坐大石头上后开始犯愁,自拍的话胳膊不够长。
瞧见还没离开的刘绫,那女人朝她摆着手,和刚才的态度差别巨大,“朋友,帮忙拍个照呗?”
“不会。”刘绫平淡的看了她一眼,全然没刚才那好说话的样子,心想这时代的人脸皮倒是更迭的厚了很多。
不对,用现代的词来说,应该是进化的更厚了。
她回头眺望一眼山巅,曾经在那生活过的痕迹早已湮灭干净,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就转头向山下走去。
有一个叫做家的东西,她可以回去。
而且根据现存的记忆来分析,她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她母父就会请类似古时衙役的人来找,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记忆里没有回家的路。
刘绫这时候已经走到山脚下,看着来往的人群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看到有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于是也低头到自己兜里翻找,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只翻出一张薄薄的纸条。
那是一封……遗书?
受欺负,被霸凌,这样陌生的词从记忆里冒出,无尽的无助感在她心头升起,还带着强烈的绝望。
刘绫攥紧那张纸条,她忽然明白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女孩,为何会随便搭上一趟车就来泰山,且还目地很强的一直向上爬。
因为她来了就没想回去。
——
刘绫刚刚醒来无法动用元气,所以只能用普通人的方式通行,速度就慢了很多。
经过几番周折,凭借记忆里关于现代的生活常识,她最终在凌晨三点多,才回到离泰山九十公里外的阳宁县的家里。
她母父都是老实本分人,她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个乖孩子,过着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这次突然的‘离家出走’,可把两口子吓得不行。
他们先把刘绫带去销案,再给找关系立案的亲戚打了通感谢电话,之后一家三口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刘绫的父亲名叫严华,实际上却是个性格软弱温吞的,此时他正红着眼盯着没开机的电视发呆,手上的纸巾不时就会换一个。
母亲刘春乔则默默坐在一边抽烟,除去打电话之外,就没说过别的话。
刘绫孤零零的坐在沙发边的小板凳上,两腿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昔日的仙长,现在老实听话的像只鹌鹑。
她明白,十七岁这个在古代孩子都可以满地跑的年纪,在现代却只是一个还需要监护人的未成年,她的突然消失,会让母父挂心不已。
甭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已经逝去的那个灵魂,她都应积极配合认错。
忽然,刘春乔把手中抽到一半的烟,按进烟灰缸里捻灭,站起来开始挽袖子。
严华惊掉了手中的纸巾,预料到什么,飞也似地扑过去拉住她,嘴上还哭喊着:“春乔!别和孩子置气,绫子这次一定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