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虽炽热却并不纯粹, 凌峋只能确定自己一点儿都不想让燕闲离开。
这一点燕闲清楚, 所以她觉得凌峋对她的感情让她有些负担感, 并因此颇有些头疼。
这一点凌峋也清楚,所以他在看着燕闲的时候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带着些微的闪躲。
但这一刻,凌峋的眼神太坦荡了, 他一直以来掩藏在眼底的痛苦挣扎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释然和轻松。
他身上牢牢束缚着他的那层厚茧好像破了。
燕闲不太明白是什么给了凌峋改变, 凌峋却是清楚的。
“我知道了一件事……”他话讲到一半,停顿了下,摇了摇头又把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只拍了拍自己的腿。
这双.腿如今前所未有的康健,骨骼和肌肉强而有力,活力在每一寸的经脉下涌动,手触及时不再是疤痕累累的触感,双眼望去,入目的肤色带着生命的温度。
凌峋笑容中带着笃定:“这次我一定能追上你的。”
燕闲虽不知道他本想讲什么,但看他如今一副心胸舒畅海阔天空的样子也笑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要大步流星了……追不上可不要哭唧唧。”
凌峋只笑不说话,眼里却是笃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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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闲一行人在自在峰上蜗居了一小段时间,度过了燕闲飞升回来后最平静无波的一段日子。没有贼老天紧追不舍的夺命攻击,也没有迷雾重重层出不穷的种种事端。院子里唯一闹腾不休的就是鸡飞狗跳的灵霄和霸王鸡。
不过,就像是帆船只有在海面平静无波时才能短暂休憩,一旦彻底停留在原地,早晚会被诡谲难测的波涛吞没。燕闲也不会永远停留在自在峰的这方小院。
席方凯和舒芷葶大婚将近,有邀请的无邀请的宾客们都蜂拥而至,飞仙门上上下下人来人往,忙碌着招待和婚礼准备事项的弟子们,嘴里说着祝贺的客套话眼神却总绕着自在峰打转的客人们,人流交织成一片,竟是人口较少又一向自扫门前雪的修仙界难得一见的奇景。
就连燕闲也颇为咂舌:“席方凯这么强的人脉?我当年晋级到大乘期,那帮自说自话跑去天衍宗道贺的人都没那么多。”
芍药瞟她一眼,没好气:“你也好意思说,底下那些人里有多少是冲着你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自在峰这几日都废掉多少个隐蔽阵法了?”
燕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芍药这几日过得可没有她那么闲适,每日里都在忙碌着挡掉那些冲着自在峰来的窥探。
她连忙转移了话题:“也是哦,席方凯舒芷葶这新郎新娘都消失了这么久,也没见有谁想起他们,急着去找的。”
一旁的灵霄嗤笑一声,脚尖一掂,踢起了地上被术法捆缚住,正昏昏沉沉沉睡着的席舒二人,他一手一个提在手中,冲着燕闲一歪头:“还废话什么,该走了。”
一行人相视一眼,纵身一跃。
飞仙门,惊世峰。
今日是惊世峰款待各位宾朋到来的婚前宴请时间,虽然本应作为主角的席方凯不在,但并不影响心怀各自目的的修者们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举杯同饮。
一同坐在主位上的是七星道人和难得出关的惊世峰峰主无极道人。
作为掌门的七星道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状,他的徒儿含星侍立在后打发着来打招呼的修士,而他自己只端坐在位子上鲜少言语。
反倒是无极道人,满头鹤发的他此刻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地上前同每一个道贺的客人热络寒暄。
“席道友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如今他佳人在怀,自此心下安定,来日定能再大展宏图,成就不可估量呐。不过还是名师出高徒啊,全靠无极道人您教导有方。”
拉着无极道人说话的这位客人也是一脸的笑容,讲出来的话谄媚到带着露骨的溜须拍马味儿,一点都没有修仙者仙风道骨的风范,但无极道人却是听得很开心。
“哪里哪里,他还差得远呢。”无极道人嘴上这么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的动作却是快意无比,显然这话极合他心意。
看出他心思的客人闻歌知雅意,当即连连道:“哎呀,无极道人太谦虚了……”
一时间厅堂内随着无极道人所到之处,夸张的称赞声一阵阵响起。
含星看着无极道人笑得合不拢嘴,满面自得还要强装矜持,活像个主人公一样游走在厅堂内,不停地结交宾客的模样,不由向天翻了个白眼,嘴里轻声嘟囔了句:“什么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掌门,他结婚呢。”
一直敛目沉静状的七星眸光轻扫她一眼,道:“慎言。”
含星见自家师父如此,只得将心中的不忿强行压下,又换上了笑意盈盈的假面面对着厅内的宾客。
变故在这一刻乍然而起,两个重物突兀地从天而降,一个被看不见的气劲直推到了紫霄宫的宾客之间软软倒下,另一个却是狠狠砸在了大殿中间,发出了砰得一声巨响。
殿内的欢声笑语霎时停住,众人抬眼望去,砸在殿中央的竟是个人!
“哎呀,这不是舒师妹吗?怎会在此?”紫霄宫那的人接住突然被扔到自己身上的人,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不是婚礼的主人公新娘子舒芷葶舒师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