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个字就好。”温冉回答他。
说来也奇怪,以往对这个男人拿得起放不下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今温冉毫不在乎林予淮会怎么看她,说话也从容了许多。
见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林予淮拿起离婚协议书,草草看了几眼,半晌,微微叹气。
“你想好了?”他抬眸,眼底波澜不惊。
“冉冉,跟我在一起,你得到的好处并不少。”
温冉知道林予淮擅长操控人心,她懒得听对方废话,只冷冷说了句:“是,深思熟虑过。”
“协议里只是把属于我的东西带走,并不想捞你什么好处。”
“林予淮,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林予淮挑眉,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而后居高临下地开口道:⒫o1㈧ê.ⅴⅠℙ(po18e.vip)
“或许钱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但离开我之后,失去林夫人这个头衔,各大品牌不会第一时间把新款送到你手上,你再也没机会因为不开心随意挥霍,也不可能享受我的任何人脉关系。”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几近盖住了温冉的,低语道:
“冉冉,由奢入俭难,这样的生活,你想过?”
到现在,他还在振振有词地讨论利害关系,感情这件事在他眼里,仿佛比蝼蚁还渺小。
温冉嗤笑一声,淡淡地看他:“这些东西,也只有你林予淮在乎。”
“我只想恢复单身身份,仅此而已。”
“是不是生气了?”林予淮温柔地撩起她鬓角的一丝长发,随后俯身,几乎要吻上去,温冉立刻躲开。
“别跟我啰嗦。”
林予淮回到座位拿起笔,刷刷签好字,温冉刚准备接过文件,却被他直接略过,他将文件锁在了书橱的保险柜里。
“字签好了。”看温冉冷着脸,他非但不气,声调还柔了几度。
“但是有个要求。”
“什么?”
“陪我去一趟虹洲。”他说,“见政府那边的人,不能缺席,暂且委屈你几天。”
“回来之后,我会把协议书还给你。”
温冉蹙着眉,她已经不再相信林予淮。
“不用担心,我说话算数。”林予淮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将纽扣一颗颗扣好,“这次的事情,必须要你到场而已,否则我不会勉强。”
“好。”温冉勾唇,“相信林先生也已经不想继续这段婚姻了。”
“我无所谓。”
林予淮有些好笑地望她,仿佛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演戏演得像点,不然我不放你走。”
“成交。”
温冉从林予淮的公司走出来的时候,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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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天后,虹洲。
作为国家中央的权利中心,虹洲市政界大佬云集,此次林予淮带着温冉,是见一个重要的人——虹洲市建设局局长翁易。
他在虹洲市的开发区买下一块地,准备开发新的楼盘,翁易负责即将投入建设的地铁11号线的选址规划。
对于楼盘而言,能有一条在家门口的地铁线贯穿,可以让房价迅速上升,他出了大价钱买通翁易,而对方也不过半推半就——有些事不好明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翁易喜欢附庸风雅,对艺术品颇感兴趣,这次带着温冉也是投其所好,他准备了一幅巴黎画家古斯塔夫?卡耶博特的印象派作品赠送,估价过千万。
温冉清楚,林予淮不会做亏本生意,此次会面不过是两人确认一下交易,一旦地铁选址结束,林予淮的获利可不止这几千万。
四月气候正好,温冉穿了件薄荷绿的长袖连衣裙,衬得气色甚好,无名指的鸽子蛋钻戒卡得牢固,她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略有担忧。
之前告诉余烬这件事,对方表示一定要跟过来,温冉怕他性格冲动,在离婚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做出出格的事情。
不能直接问林予淮,她便旁敲侧击地打听余烬在不在龙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才放下心一些。
车停在半岛酒店门口,两人跟随着指引来到2层的包厢内,开门的瞬间,温冉愣住。
余烬就站在她面前,旁边坐着一圈陌生的人。
她和余烬眼神对视了不过几秒,然后赶紧移开,只见林予淮与在场的客人们一一握手,朝她介绍道:
“冉冉,这位是翁易先生,旁边是他的夫人。”
温冉礼貌地寒暄了几句,视线停留在一个站在角落,未曾多言的小姑娘身上。
“念念。”一阵温柔似水的嗓音响起,一旁的女人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至众人面前。
“快叫人。”
“林叔叔好,姐姐好。”女孩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纤细高挑,皮肤娇嫩白皙,眼睛水灵,又染着一丝媚气,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更显脸庞精致。
温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才拿过金马奖最佳新人奖的女演员周念,她上个月刚成年,而旁边的女人正是她的母亲,有戏曲界“四小花旦”之臣的京剧演员谢余韵。
“林先生。”谢余韵和林予淮握手,笑容优雅,“朱老师最近身体可好?”
温冉这才反应过来,当年林予淮的母亲朱晓玫是谢余韵的老师,一手教大,师徒感情深厚,她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今晚的主角,似乎不再是林予淮。
“一切都好。”
林予淮招呼众人入座,拉着温冉坐在自己身旁。
余烬低着头,除了打招呼之外就没说过话,周念和他一样,小姑娘眼眶有点红,好像才哭过一样。
“你看看。”翁易哈哈大笑起来,“我们长辈在场,是不是让这两个孩子尴尬了?”
“不急。”林予淮抿了口酒,慢悠悠道:“等会就熟悉了。”
“都怪我。”翁易回答道,“那天打电话给朱老师问好,得知她的孙子还没有对象,我啊,就着急做这个媒人了。”
“挺好的。”林予淮起身,亲自替他斟酒,“正好余烬从部队回来,趁早把事情决定了。”
他看了看时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今天周先生不来吗?”
“误机。”谢余韵回他,“新加坡那边的航班晚点叁小时,恐怕到不了了。”
温冉捏着酒杯的指节发白,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林予淮将她和余烬聚在一起,是故意的,而林予淮此次的目的,也不是完成和翁局长的交易,他想通过这段联姻,结识一个人。
是周宴北。
她的身子瘫在椅背上,从头凉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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