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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风起地。
    “你醒了。”温迪动作轻柔地帮她束起头发,用的是那条藏蓝色的发带,竹里轻轻地回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竹里……”派蒙飞过来晃了晃她的胳膊,她担心地问,“你还好吗,你昏过去了好久。”
    把她带出来的时候,空被吓了一跳,急忙问温迪发生了什么,温迪抱着她往外走,语气很平常,“那要从一个故事说起。”
    那是仍旧处在旧时的蒙德,竹里被叫做幽篁,她是被从风墙之外拾回来的冰天雪地里的一朵花,被不懂得爱的暴君用爱的名义圈养起来,当然她本身并不在意自由被剥夺,对她来说生死都没有差别,遑论自由。而温迪是千风中最不起眼的,也是带来细小的转机与希望之风,在众人的祈祷中诞生意识。他与幽篁相识于她在风墙的随手一捞,幽篁自说自话地把温迪当做她的宠物来养,温迪是不介意的,他每天陪着她坐在高塔眺望看得见的风墙与看不见的远方,偶尔会聊一些在外面的见闻,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很久。
    “所以这和竹里现在这样子有什么关系呢?”派蒙举手提问。
    空默默地捂住了派蒙的嘴。
    温迪摊开手,“当然没有……我并不是故事的主角。”
    故事的主角是幽篁与另外一位,生于风墙内的少年,他不曾见过蓝天,但他的眼睛比天更明亮。
    幽篁与他的相识起源于高塔,他想尝试站到高处,而竹里的住所是他挑选的对象,在那之后,他的眼中就印下了她。
    竹里从墙外来,她与少年的讨论引着他更加向往自由向往天空,最终少年对温迪发出邀请,主动离开了风墙之内的世界,去寻求更大的转机,与更多人的自由,竹里在高塔等待他的归来。
    温迪没有再说下去,派蒙正想要追问,空朝她摇了摇头。
    直到竹里醒来,派蒙也不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竹里紧紧地抱着她,好像把她当成了一种依靠和慰藉,派蒙张开手抱回去,温迪摸了摸她的脑袋,“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们要去还天空之琴,在那之后事情就要告一段落了。”
    “去吧。”竹里闷闷地说,但等到温迪和空真的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又突兀地伸手抓住温迪的披风,用低微的声音问他,“你会回来吧?”
    她坐在大树隆出地面的树根上,低着头,弯腰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怀里还抱着派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温迪反握住她的手,“不会的,只是去还琴而已,等我回来就好啦。”
    竹里没有回应,仍旧揪着披风。
    “唉,拿你没办法……这样好了,等我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我还没有回来的话,就去教堂找我吧。”温迪松开她的手,“放心,一般来说还是我担心你比较多吧。”
    在竹里的注视下,温迪和空离开了。
    “竹里,不要担心啦,在蒙德城,尤其旁边还有空他们呢。”
    “可是……”竹里神色郁郁,“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
    竹里仰着头,和派蒙聊了两句,心情才有所好转,她终于松开眉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想知道他是谁,只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而已。”
    “那问温迪不就好啦?”派蒙挠挠头,“温迪肯定会知道的吧。”
    温迪?竹里摇摇头,“温迪不会告诉我的。”
    温迪是神,不是人,他有他的考量思虑,是不会被这种情感动摇的,如果说他被她的痛苦打动了把她所有的过往都告诉她……不可能的,那她才要怀疑温迪是不是脑袋进酒了。
    到一个小时了……竹里慢慢变得焦躁起来,坐立不安,连派蒙都有些奇怪,“怎么还没来?”
    竹里抱着派蒙朝城里走去,刚开始是走,到后来越走越急,一路小跑,宽大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今天的蒙德城里异样的寂静,好像马上就要有什么大事发生,竹里再次加快速度,怀里的派蒙被灌了一嘴的风。
    看到大教堂的轮廓,她快步跃上台阶,正撞上一个女人错身的瞬间掏出了温迪的神之心,她睁大眼睛,“温迪——!”
    竹里放开派蒙,手里凝聚出白绿色的光芒朝那边投去。
    察觉到寒意,女士转头躲开了攻击,一排排的尖刺钉到地上然后消失不见,她的脚下变成了松软的泥土,因为她本人的重量而轻微下陷,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女士立刻跳开,下一秒刚才的尖刺破土而出,顶端闪烁着寒光,如果被扎到后果可想而知。
    竹里直直地盯着她,一步步走进,“无礼的僭越者,把神之心还回来。”
    女士冷笑一声:“我当是谁,不过是风神的禁裔,竟然也能堂堂正正地站到阳光之下了,不错,不错。”
    话不多说,竹里脚轻轻点了一下地板,以她本人为中心,所处的地方从蒙德教堂门口变成了一片竹林,月黑风高,模糊了视线,女士的视野里出现了好几个竹里,四面八方,同时朝她发起攻击,而脚底的泥土也不安分地涌动,荆棘野草自地底钻出,缠绕逼困,一步步使她的活动范围逐渐狭窄,女士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挂上一道道伤口,她抽了口冷气,笑容反而越加张扬不屑,“妄图用这种小把戏来欺骗我,你不觉得你的战斗能力已经过于落后了吗?”
    周围的空气突然急剧降低,地上湿润的土地慢慢凝结成冰,自下而上冻住了竹里的脚,她动弹不得,而迎面而来的是几道布成网的冰刃,封住了她所有躲闪的道路,竹里不得已,尽可能躲开冰刃,但还是有两道贯穿了她的肩膀。
    血打湿了地面,方才的竹林好像幻觉一样,再一眨眼又回到了教堂门口,派蒙惊异地看着周围,又急忙看向竹里,“竹里你怎么样?!”
    “唔……痛。”竹里捂着胳膊,她仍旧盯着女士,“你的能力很强大,但不适合你,你在焚烧自己。”
    “哈,还算不错,居然还有点嗅觉,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女士嘲笑,“但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想要替老相好出头,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实力。”
    竹里皱起眉头,压抑着怒意,“太过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张开五指,随着女士一路的走位而涌起尖刺,被扎到的雷莹术士尖叫着躲开,然而已经闻到血腥味的竹笋更加疯狂,教堂内的琴闻声推开大门,拔剑与压制着空的追债人战斗,一旁巡逻的西风骑士姗姗来迟,竹里却无暇顾及,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树林的清新气味,但是却让人昏昏欲睡,女士忽然产生了幻觉,看到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她恍惚片刻,立刻被不知何时生成的藤蔓缠绕捆绑,竹里走到她面前,面色冷淡,伸手就要夺走她手里的神之心,“我说过,你僭越了,在蒙德,请保持对风神的敬重。”
    派蒙已经目瞪口呆,而空仍旧保持清醒,见女士神色不对,他大喊一声:“竹里小心!”
    竹里还没来得及回头,面前突然炸开火焰,烫得她痛呼一声,连忙后退,而女士浑身燃起火焰,笑声几近疯狂:“僭越?你和这只小仓鼠可不配用这个词。”
    那些火焰扑不灭,一旦攀上枝条只有燃烧,竹里被火焰克制地死死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任由女士一脚踩到她的喉咙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四肢因为火焰的灼烧而不断抽搐,空想要过来帮忙却又被雷莹术士拦住,只能看着女士弯下身躯,梅开二度,想要去掏竹里的心。
    手心空空如也。
    “空的?!”女士难以置信。
    女皇特地交代了她,要她取走的这个叫做幽篁的女人的根源。
    竹里趁机发力,扭住她的腿迫使她卸力,从而逃脱了她的桎梏,而被炙烤的疼痛依然存在,她脸色发白,手都在颤抖,却仍旧眼神坚定,“把神之心交出来。”
    空看到她背后长发的白绿色在一点一点往上蔓延,很明显地溢出光芒,他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竹里的手心出现一团光芒,逐渐拉长,最终她握紧了中心的部分,空才看清,那是一把长枪,头部尖锐,反射出寒芒,长柄是通透的翠绿色,竹里横枪在前,“别想走!”
    女士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更为旺盛,她恼怒地制造出一团团火焰,几欲将周围的一切焚尽,泥土出现了焦味,各种植物被烧的缩回去,微不足道的水汽无法扑灭火焰,竹里摈住呼吸,身法奇快,甩枪刺过去,她速度极快,短短几秒内布下天罗地网,扼杀了女士躲开的所有可能性,紧接着就是横扫,如果不是女士闪得快,再后枪尖或许就要落在她的眉心。
    尽管拿的是长枪,竹里却始终缠在女士周围,一点点把她逼得手忙脚乱,火焰烧得愈发炙热,然而无法伤到竹里分毫。
    但那只是表面上。
    “竹里,好厉害!”派蒙目瞪口呆。
    “不对……不好,”空忙里抽空,担忧地看着竹里,“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了,也乱了,她快要撑不住了!”
    “跟人家玩,可是要专心的哦?”雷莹术士指尖闪烁着雷光,两个都在呵呵地笑。
    竹里最后一枪把女士钉在了地上,长枪贯穿她的右手,女士一声尖叫,神之心自她的手心滚落,骨碌碌滚到竹里脚边,竹里低头看着它,但连弯腰拿起它的能力都没有了。
    好痛……
    身体的每一寸筋肉都在叫嚣着控诉着,强行使用超出了身体限制的力量,后果无法想象,但她只是不想再失去。
    好痛,感觉内里要崩溃了,被火灼烧的感觉仍旧存在于身体的每一处。
    温迪的神之心……她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再没了动静。
    雷莹术士见情形不对,脱身战斗,连忙闪身出现在女士身边,将她扶起来,另一个则趁琴没追上径直夺走了竹里脚边的神之心。
    空来不及追,他扑上去查看竹里的情况,很糟糕,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一头黑发一半以上被白绿色覆盖,发出微弱的光芒,而刚才被女士的冰刃贯穿的地方汩汩地流血。
    “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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