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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叁十分,距离高中部放学提前了半小时。
    哥哥果然看到了。
    程轻轻嘴角疯狂翘起,脚步变得轻盈愉快。绿灯一亮,立马穿过马路,最后一步蹦到他面前。
    “哥哥!”
    华灯初上,来来往往的人流那么多,程澈却始终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随着她每跑近一点,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浅。
    八点叁十分,距离初中部放学推迟近一个小时。
    程轻轻蹦哒到他身前,星眸里满是欣悦满足。
    好样的,程轻轻。
    “哥哥,”程轻轻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硬是克制住喜滋滋的心思,关心问,“哥哥今天不去学习小组吗?”
    “嗯,不去了,”程澈垂眸,“以后应该也不会去。”
    “哦,”程轻轻憋住笑意,踮起脚尖,用发旋顶顶他的下巴,看着他认真说,“那以后我们早点回家,哥哥给我补习吧。上次数学最后一道拓展题,我都没见过,如果,呃。”
    她下巴一痛,整个脸被哥哥提溜起来,露出柔嫩的细颈。
    “哼。”
    程轻轻听到他冷声一笑,片刻后,面无表情拉下她的手,转身往小区里走。程轻轻暗暗窃喜,哥哥一定是看到草莓印了。她快马加鞭跟上去,急切想,自己不仅脖子上有,手臂有,胸口也有呢,你快点发现呀。
    程轻轻伸直胳膊,抢先一步帮他推开单元门,小臂处的红痕显露无疑。但哥哥只是随意掠过去,顶顶眉尾,跟没见着似的。
    打开家门,程澈神色浅淡放下书包走进洗手间,程轻轻在客厅踱来踱去。哥哥在里面好久没动静,她有点疑惑这招的作用。
    一定是哥哥没看到胸口那儿的,那俩姐姐不是说胸口处的草莓,简直是在火药桶上点火么,她还没点火呢。
    思及此,程轻轻蹑手蹑脚回房。
    程澈走出洗手间,下颌处凝着的水珠,顺着颈侧的肌肉滑到衣领底下,透得胸口泛冷。客厅里没人,小鬼躲回房间似乎不敢见他的模样。
    咔嚓,卧室门开,俩人面面相觑。
    程轻轻昂着头,声音轻快,“哥哥,我去洗澡啦。”
    程澈背对着她,没应声。
    浴室淅淅沥沥响起水声,小姑娘断断续续哼着歌,偶尔还有几句不成曲调的歌词。忽地,里头声音暂停,她扬起声音喊:“哥哥,我忘拿睡衣了。”
    程澈侧过脸,去卧室床头拿起她迭放好的睡衣裤。
    叩叩叩。
    他才敲一次,门后便探出程轻轻的脑袋。她头顶是随便扎的丸子头,蓬松凌乱,鬓边垂下的几缕湿发,弯弯绕绕如小蛇般,贴着颈边那几块斑驳的红痕游弋。
    “谢谢哥哥!”程轻轻弯弯笑眼,探身去拿程澈手里的睡衣裤。纤细的锁骨随之露面,如细嘴高傲的白鹤,衔出半片娇嫩的玉脂白雪团。
    团身点缀着一抹娇媚的胭脂红,边缘虚化。
    砰。
    程轻轻合上门,长长吁气。她对着镜子打量,不知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的窒息感。以至于这会,她心有余悸,仿佛被人掐住喉咙,无法呼吸。
    冷静,冷静。她拍拍脸颊,哥哥还没拿她怎么样呢,绝对不能怂。
    程轻轻趿着拖鞋蹭到厨房,从后抱住他。不是要一直在对方面前晃么,她也要多晃晃,严谨一点,不然说不准没作用。想着,程轻轻抽手,从哥哥手臂下钻进去,挤到他怀里。
    “一边去。”锅里是沸腾的汤汁,说不准什么时候迸出来溅到身上。程澈皱眉,捏住她的后颈,要拎她出去。
    “我不,”程轻轻撅嘴,“就要在这。”
    程轻轻个子还不够高,丸子头在程澈下巴处蹭来蹭去,彻底阻拦食物的香气。毛茸茸的发丝宛若触角,将女孩干净的清香,通过鼻子,猛地传导进喉底,顷刻蒸发喉管内侧所有的水分。
    程澈喉骨滑动,下方,软软的身体紧贴着他,仿佛两具身体天生带有某种密不可分的磁性吸力。甫一低头,视线便如滚落的弹珠,掉进小混蛋微敞的衣领内。他登时撤开目光,后退半步,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扔到厨房外,拉上玻璃门,目怀警告地指指她。
    程轻轻忿忿坐到桌边,她今天非要晃。
    二人吃饭,她不停歪头露手,哥哥视若无睹。她撑住手臂,半趴着去夹哥哥面前的菜,被哥哥一手摁回去,“身上有虫?吃饭坐不住。”
    “哼。”程轻轻虎着脸,用力咬口土豆。
    干脆给她改名叫程哼哼得了。
    程澈顶顶腮,有句老话没说错,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
    气氛诡异吃完饭,程轻轻靠在沙发上,懒洋洋摸摸肚子,晃得真累,先休息一下。
    “程轻轻,滚过来。”
    程轻轻:哼,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狗狗,干嘛要听你的话。
    她屁股一抬,“干嘛。”
    程澈房里有台台式电脑,面前是俩人的椅子,程澈坐在外侧,一把将她压身旁,点开视频,若有深意说:“最近发现社会上有很多不太好的新闻,帮你长长记性。”
    视频滚动出几个醒目大字《罪恶与法:未成年少女的陨落》。
    程轻轻:???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想看,”她还没离凳子,肩头一沉,重新坐回去,“哥哥~”
    程澈怀里一暖,小鬼身形灵巧侧坐到他腿上,脑袋揉进他颈窝里,说:“这样看好了。”
    纪录片不长,半小时左右。程轻轻一边看一边捏捏他的耳垂,摸摸他的喉骨。程澈扣住她的手,淡声问:“程轻轻,那男生叫什么名字?”
    怀里的人身形一僵,做贼心虚地想要溜出去,被哥哥捏回腿上。她眼神闪烁,问:“哥哥在说谁?”
    “别装傻。”
    “不知道不知道。”程轻轻捂住耳朵。
    程澈眸色晦暗,今天上午他和熊猫经过宣传栏,一眼便在上方发现那只心怀不轨的野猪。熊猫认识这人,说,这不是魏舒亲戚么,听说俩人马上就要出国。
    魏舒,就是小时候喜欢藏在树丛跳出来吓程轻轻的大哥哥。
    会出国的猪,骗小姑娘倒是挺会的。
    程澈拿下她的手,说:“人家要出国了,今晚的飞机,你不知道?”离开前,还要碍他的眼,真是……
    年轻人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隔壁班都算异地恋。程轻轻也到了接受打击的年纪。
    程轻轻眼皮一撩,哥哥搞这么多,是要和她说早恋的事?她终于来劲儿了,硬气回嘴:“那又怎么样,我们约好以后在一起的。”
    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上次忘了看,完蛋,待会圆不上可就惨了。
    程澈缓缓握紧她的手腕,靠在椅背平静看她,从手机划出一张魏舒发给他的照片,摆到她面前:“那他有没有说过,自己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呢?”
    哈?程轻轻好奇看向手机,画面里的男生闭眼仰躺着,一个女孩躬身亲吻着他的额头。一个谎话要无数个谎话去圆,哭是哭不出来了。程轻轻略一思索,登时转开脸,“恼羞成怒”地哼一下。
    “那我也不要他了!”
    没有预想中的伤心生气,连抵抗都弱势得很,一眼就看出对彼此没什么信心,不过是在逞强。
    程澈丢下手机,捏瘪她嘴唇,将她的下巴拧正,“哼什么,他如果现在没走,我早过去揍人了。”
    什么?程轻轻面露惊诧。
    程澈手指下滑,略带薄茧的指腹蹭过她的颈侧,点点那抹红痕,暗含警告道:“念你是初犯,给你次机会,再有下次,连你一起打。”
    讲什么道理,她听吗?
    她没听懂。
    程轻轻有点懵,早恋这么严重吗?哥哥都要去打人了?那他自己怎么不受惩罚?程轻轻愤愤不平,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但是,一想到他再不去锦盛,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变得透明,程轻轻瞬间便乌云散去,捧住他的脑袋,“哥哥舍得打我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吗?”
    程澈:“舍得。”小鬼还真是没心没肺,看着哪像失恋,反而一股子得瑟劲儿。
    只是这星星点点的痕迹?程澈眸光陡变锐利。
    *
    临近寒假,程轻轻在学校碰见邹若灵,两个班正好都在室内上体育课,同桌扯扯她,羡慕说:“高中部的校花诶,走走走,咱们走近点看看。”
    程轻轻不太想去,她在人群里找哥哥的身影,高叁能有体育课太过难得,她好久没看到哥哥打球了,便说:“还是不看了,哪有人跟着别人去厕所的。”
    同桌摇着她的胳膊,说:“就当陪我嘛,走。你哥他们几个好像过去了,说不定男生躲在一起会抽烟。”
    抽烟?
    程轻轻眉毛一拧,“走。”
    邹若灵去的不是厕所,而是教学楼后方。程轻轻对邹若灵的动向不感兴趣,支着脑袋看有没有聚众抽烟的高叁党。同桌突然一句“我去”。
    “怎么了?”程轻轻顺着她视线看去。
    “你看校花嘴巴是不是肿的,天。”
    “看到了。”
    “校花是不是刚和人激吻过?”
    程轻轻费解:“你怎么知道?”
    “这么明显,说不定她脖子上还有草莓印呢,小笨蛋。”同桌捂住肚子,说:“你等我会,我去趟厕所马上回来。”
    程轻轻瞬间恍然大悟,所谓的草莓印,就是吻痕。那她上次,还……
    难怪哥哥要打人。
    那哥哥怎么知道草莓印就是吻痕?
    她张望四周,转角其后走出她的哥哥,隔得不远,她清晰看到哥哥破掉的唇角。
    熊猫不知从哪跳出来,一把搂住程澈的肩,讶然说:“我去,你俩要不要这么生猛?”
    程澈推开他的手,擦擦唇角,脸色浅淡,“你最近,是不是嫌活得时间太长?”
    俩人逐渐走远,熊猫不知在说什么,程澈指指他,而后指指体育馆。俩人同时转头,和程轻轻直愣愣的视线撞在一处。
    程澈脸色柔和下来,返身走回,“你来这儿干嘛,外套怎么没穿?”
    程轻轻不知自己回答了什么,她脑袋里空白一片,并不生气,也不难受。只是感觉脚步不听使唤,想要退缩。
    熊猫欲言又止,暗示程澈:“轻轻是不是?”
    程澈拿肘顶他。
    “轻轻!”同桌从厕所冲出来,看到程澈和熊猫,礼貌问好。
    程澈点点头,秋风瑟瑟,吹得人脊骨一抖,他拍拍程轻轻的脑袋,说:“快回去,别吹感冒了。”
    程轻轻神游似地跟着同桌走,甚至还扬起笑脸对身后的俩人挥挥手。
    体育老师正在集合,最后一堂课,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程轻轻抱着外套站在队伍里,不着边际的想,她好像快要生日了呢。
    每年的生日蜡烛,她都小心地收在盒子里,积攒了这么久,突然不知道许什么愿望更好。
    俩人最近都一块回家,今天也是。程澈发现她的沉默,几次提起话题,她也不搭话,也不闹他,说什么都随意的样子。
    程澈有些无从下手,吃饭时,说:“我和邹若灵没讲话,真的,轻轻。”
    程轻轻点头,说:“我知道的,哥哥。”
    程澈颔首,放下心来。
    洗完澡出来,卧室床尾多了个人。程轻轻抱膝坐在这那儿,面前整齐放着她积攒的所有蜡烛。程澈揉揉她的头发,问:“怎么把这些拿出来了?”
    程轻轻仰起脸,乖巧说:“哥哥,我要用它们许愿,你肯定做得到。”
    “行,”程澈坐下,“说吧。”
    程轻轻拢起一把蜡烛,放在他手掌心,说:“我想要哥哥亲我。”
    程澈微怔,很快反应过来,爽快在她发顶亲了亲,“好了。”
    “不是,”程轻轻跪立起来,和他平视,指尖点点自己的的嘴唇,认真说,“是这里,哥哥还,”她低下声音,却异常坚定,“还要用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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