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格式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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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拉盯着系统举报面板陷入沉思,不就是副本名称加内容就了事吗?又不是什么结婚申请书,神他妈格式不合格。
她不信邪,接连举报十次,直接被系统警告“操作频繁,封禁举报功能5256000小时”。
萝拉气笑了,5256000小时,600年?这他妈比她转世十辈子的时间都长。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NPC嚣张的原因了,这要是说他上头没人,她原地倒立自杀。
萝拉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还是新人的时候,因为完美打出了一个C级副本的“单人生还”,她被哭哭小子兄弟会看中,收入人才储备。
兄弟会的顶尖军师,代号“裱花师”,一位极度自恋的男权与男同性恋权主义者,为每个新人都上过“能让你在十九层过得舒服一点的独特小技巧”课程,里面就有“举报NPC”这个功能的介绍。
“……很奇怪,也很奇妙不是吗?崩坏、疯狂的内部,拥有超乎寻常的完美‘秩序’。这是支撑一切为人们所称赞的‘暴力美学’,‘犯罪艺术’的核心。”
裱花师说:“……总之,当你遇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NPC,你的最佳应对方案,不是和他们讲道理,或者企图卖弄悲惨的过去来感化他们,而是打开该死的束缚着我们的系统面板,然后调出‘举报’功能——”
裱花师播放了一段A级录像道具录下的景象。
镜头剧烈晃动着,西装革履的斯文暴徒在爆炸声与漫天飞尘中奔跑,朗声用语音输入举报理由、与所举报的副本。
3秒后,半空中凭空出现了宛若神话体系中描述的圣光之门,黑色藤蔓与鳞片斑驳的怪人出现,将爆炸中心的一个小男孩NPC带走,让人忍不住感叹效率之高。
“那个小男孩,”裱花师大笑着说,“我杀了他剧情中的全家人。奶奶、双胞胎弟弟,还有便宜爸妈……这让他愤怒无比。然而,他的人设本应是‘阿斯伯格症’的自闭天才,他应该安静的待在病房里运筹帷幄,而不是冲出来朝我们玩家扔炸弹。”
还有很多案例,例如一个NPC勒索裱花师进行“寻租行为”,或者裱花师故意用一个S级道具引诱NPC泄露情报……裱花师都恶劣的一一录下,将他们做成教案。
当然,这场素材来源卑鄙的教学,也收了每个新人1000金币。
大多数案例萝拉记不住了,但在新人时期的女孩脑海里,那个愤怒无比的、爆炸与枪火中的小男孩被巨门后来人带走时的嘶吼,让她印象深刻无比。
“脱离人设、主动泄露情报、寻租行为,都可以举报。”
裱花师点起一支香烟:“十九层养的狗们,并不像想象中那般自由而洒脱,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还不如我们。”
当时,萝拉反驳:“我们只能举报,他们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我们。”
“好问题,小女孩。”裱花师笑了,“像不像人民与军队?”
“不像,”萝拉认真的说,“军队是保护人类的。从本质上说,也是同种内核,起码都是人类。NPC呢?厉鬼、妖怪、杀人机器,他们与我们是捕食者与被捕食的关系。你怎么会共情他们?”
裱花师当时的回答,萝拉已经忘了,这段记忆太遥远了。
就在进惊魂十夜副本的一个月前,裱花师死在了一个小小的、没被任何人放在心上的福利本中,再也没有出来。而他的位置,也被虎视眈眈许久的死对头“拉斐尔”取代。
雪麓回来了,即使熟悉了这张昳丽而圣洁,充满了矛盾感的脸,也会不由自主的在一些时刻被惊艳到。
萝拉从回忆中回神,不动声色的关闭举报窗口。
“我说服了他们。”萝拉忍不住嘲弄的笑了笑,“反正我们四个是好人。而前三个任务只需要3、4、4的人,就算没有他们的协助,我们也能完美胜利。”
这不过是一场通知罢了。
事实上,萝拉并没有去找橙橙和流星。
她荒谬的想,如果真的能一起活着离开这个副本,再去道歉吧。
雪麓点点头:“距离第一个任务还剩一小时,来,我给你看些东西。”
平安时刻,虽然四周仍是昏黑,可手电筒就能解决光源问题。如果说平安时刻的黑是一瓶被稀释过的墨水,逢魔时刻就是固体墨本身。
他们踩着蜿蜒的石子路,跨过小溪到达铁栅栏处,萝拉疑惑的趴在栅栏上往外看——
“天啊,”她震惊,“什么鬼?”
外面竟然是烈日炎炎、晴朗万分的庭院。
仿佛风一吹就能折断的干瘦枯树,荒芜的一毛不拔的大地,过于强烈的阳光让一切寸草不生,反射着强光,像跋扈的强权一样让人不适。
没有娇艳欲滴的花朵,没有修葺整齐的灌丛,也没有雕像、小喷泉与来时的阴暗长廊。
他们好像位于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梦醒时分,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刚才,雪麓也来看了这一幕。
与逢魔时刻的外界截然不同,这里毫无生命力,却也没有地狱一般鲜血铺洒天空的恶意。
萝拉已经冷静下来了:“难以相信……我们现在是在幻境里?结界里?还是什么该死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