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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大地往他房间里溜,又像笃定他不会欺负她。
    “就……就都可以,都听你的。”
    程濯自认为自制力不错,不沉迷声色,酒肉场合抽身自如,但孟听枝有很多撩人不自知的时刻,让人喉头一滚,燥得不行。
    他看透她,拿捏她,那只是表面的胜负。
    她不知道他又多迷她,那才是真正的输赢。
    鬼使神差在佛寺树下回头看了她的颈子,到今日他才得偿所愿,用唇舌欺上。
    她推他,“轻一点,不要留那个……”
    “哪个?”他明知故问地笑着,把人抱起来,往卧室方向走。
    “……小草莓,”她陷进柔软床铺,又朝他弹了一下。
    粉白膝盖蹭在他长裤上,声音绵得人耳朵很痒。
    程濯真没弄小草莓,也没碰她,那晚只是亲了她很久。
    亲够了,两个人就躺在床上抵着额,他的胳膊被她枕着,手指在她脑后玩她的头发。
    孟听枝心跳如擂,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扫了兴。
    她不知道怎么停了,但的确,再往后一点,她都不会了。
    她的心脏仿佛是一块失去记忆性的海绵,被人一把攥紧,之后松开,久久不能恢复原样。
    他身上那件短衫的料子很软,浸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她用手指勾着扯两下,声音团在他胸口处。
    “怎么了?”
    程濯把她的脸捧出来,纳闷地细瞧,“孟听枝,我是不是欠你什么,怎么老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孟听枝躲开视线,不知道解释什么,最后也不怕坐实自己记仇的罪名了。
    “你就是欠我,你害我多了二十张速写作业,你要赔,给我当模特。”
    她很瘦。
    可胳膊,腰,腿,哪哪都是软的。
    程濯抱她都不敢太用力,像不注意力道就会碰碎的泥娃娃。
    “行啊,不过脱衣服的那种,要另外收费。”
    孟听枝闻言一笑,假模假式地去扒拉他胸口的衣料,很款爷地说:“收费就收费,我有钱!”
    他也笑起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勾着她的衣服下摆往上撩,“是吗?多有钱?我能不能先尝点收费甜头?”
    肚皮上有冷风,她呼吸重了,感觉到有滚烫的吻落下来,脊背倏然一僵硬。
    程濯哄着她,“放轻松,你不喜欢,我就停。”
    知道她明天还有学校的采风行程,早上七点半就要坐大巴去景点,程濯没多留她。
    在房里闹了一会儿,带她去楼下吃了点夜宵。
    孟听枝从出程濯房间门开始,就开始四下张望。
    进了电梯,程濯朝下撇眼看她那副紧张样子,“孟听枝。”
    “嗯?”
    他单手拿手机,敛眸把失望演了个十成十,“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孟听枝自然是怕的。
    这家酒店住了几十个她的同学和老师。
    她虽然在美院两派美女中没有一席之地,但是她从大一单身到大三结束,也算在她们专业寡得人尽皆知。
    深夜跟男人亲密宵夜,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更重要的是,有些梦,她一个人做就好了,她知道自己跟他并不是适合宣之于众的关系。
    她晃晃程濯的手,然后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是一个问题页面:怎么哄长得好看的男生?
    下面答案有一二三。
    孟听枝凑近问:“你喜欢哪种哄法?”
    头两天学校的采风任务很紧凑,半天去一个景点,大巴短途转车,中午都只给一个小时吃饭休息,基本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
    周游挑着难以下咽的菜,骂骂咧咧。
    “到底是赶牲口还是采风,老是催催。”
    孟听枝她们宿舍四个女生,只有她跟周游是苏城人。
    大三选了导师,黄婷这趟跟隔壁宿舍同导师的女生打得火热。
    另一个女生叫孙淑淑,对象是同班的,这会儿才从男朋友那儿过来,给她们带了两杯果汁。
    用餐大厅玻璃无任何挡光设施,她们吃饭都像暴晒在大太阳底下。
    孙淑淑问孟听枝借了防晒霜,一边涂手臂一边说:“听说这么赶是因为后两天要下大雨,可能是怕到时耽误进度。”
    周游家境很好,开学是保姆跟过来铺的床铺,这份苦也就学校能让她受。
    “烦死了,还不如我们自己出来玩,扣扣搜搜,美院为什么这么穷,钱呢?不是说上次还有个大佬给美院捐款了吗?叫什么资本来着?”
    孙淑淑接话:“你说正睿资本呐?跟我们关系不大,好像是捐给美院的艺术公社的,要给哪个女画家办回忆展。”
    周游靠在孟听枝肩头嘀咕,怨声怨气,“那就不能也捐点给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
    孟听枝笑起来,孙淑淑朝后排一指说:“花朵们都晒蔫了。”
    临晚,孟听枝跟周游收了画架回去。
    酒店提供了一个有投影仪的小展厅,给美院老师讲作业,现交现批,不少人被陈教授骂的狗血喷头。
    作业过关的今晚可以自由活动。
    周游松了一口气,她自己的作业估计够呛,好在今天是小组作业,沾了孟听枝的光,她搂着孟听枝往她脸上亲,说枝枝万岁。
    之后洗澡都唱起歌。
    云安古镇的旅游区很大。
    老建筑翻新扩建,细细长街,红灯盏盏朝黑暗里延伸,手工铺子里掌着老旧黄灯。
    明明义乌统一进口的小饰品,在这番灯色下,都有几分古意幽微。
    孟听枝戴一串红色的猫眼石手链,晃一晃,小铃铛叮当叮当,暗红色将手腕衬得细白如雪。
    周游拿起一串蓝色的戴。
    “两个一起,多少钱?”
    穿汉服的年轻老板娘摇着团扇,“算你便宜,一百八。”
    周游皱起鼻子嗤,“这还便宜啊。”
    孟听枝越看链子越喜欢,扫码付了钱,弯着眼睛说:“难得喜欢嘛,我送你呀。”
    “女菩萨,”周游勾孟听枝的肩,转过身,歪歪嘴小声说,“好歹砍砍价啊,你看老板娘笑得多欢,今晚回去,她一写日记,开头一句,嘿嘿,遇着俩冤大头了,女大学生的钱真好赚。”
    孟听枝受着周游念经,两人避着来往游客,往前走。
    周游忽然看见什么,声音一抬,手兴奋地指着,“唉,前面卖梅干菜饼唉,吃饼吗枝枝?”
    那饼比孟听枝脸还大,咬起来有点费劲。
    从饼摊没走远,她们就被人当街拦住。
    一个别校摄影系的男生,胸前挂着相机激动追来,说孟听枝刚刚拿着饼从灯影下走来的样子很惊艳,想邀请她当模特。
    她今天穿了一身杏色的亚麻吊带裙,民族风,裙摆阔,绣一圈不规则暗红墨绿的缠枝花。
    梳了一天的马尾松松垮垮起了毛边,更显得天然纯粹。
    她不像游客。
    像在这种古镇土生土长的灵气少女,瞳孔净软,像在生人如织里迷了路。
    那男生在贿赂完周游后,如愿给孟听枝拍了一组照。
    孟听枝不太会摆姿势。
    但那人嘴甜,单眯眼在镜头后,不停说:“好看,好看!刚刚那个笑,哎哎哎,就这样,好看!”
    孟听枝被他复读机似的话逗笑了。
    拍完照片,两人顺其自然加了微信。
    男生说弄好后期发给她。
    周游挤眉弄眼,咋舌感叹:“现在搭讪也要有门手艺傍身了,不能光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孟听枝莞尔。
    无意一抬头,人愣住。
    程濯坐在长安客栈二楼。
    飞檐下一串红色圆灯,三层小楼依着一颗遮天蔽日的苍郁刺槐。
    微光,树影,茶雾,他身处其中,松松捏着青花瓷的小盏,瑕玉似的慵懒,叫人六识相通,隔着半条街恍然闻到铺子里药茶的味道,清润又矜涩。
    八仙桌桌边还有其他人,那天的贺孝峥也在。
    旁人谈天说地,程濯剥着松子。
    自己不吃,喂鸟喂得勤。
    垂眼看见楼下的孟听枝,淡淡笑了一下,凛凛皎月似的好看。
    孟听枝抬起拿饼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出两个手指在胳膊上比着走路的姿势。
    程濯点头。
    贺孝峥和人说完新地开发的事,也朝灯火簇拥的闹街上看,看见那天的美院小姑娘梳着毛茸茸的双马尾,在耳边比了比打电话的手势,然后跟朋友手挽手朝更热闹处去。
    贺孝峥说:“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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