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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伞很大,两个人中间甚至还隔着不小的缝隙,沉默蔓延开来。
    师望月眼神轻轻落在一边的人身上,嘴角绽起一抹不明显的柔和笑意。他稳稳撑着伞,将伞柄尽量往少年人的方向倾斜。是不是他让助理准备一把不那么大的伞,现在岸岸就会离自己更近一些……师望月走神想着,末了自己摇摇头,连他被淋到一滴雨自己也舍不得。
    两人都不说话,偶尔衣服间会轻轻摩擦,师望月一直看着郑岸禾,好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和清甜的气息。即使是生疏的距离,也是不敢奢望的距离。
    一直走到停车处,原本的小雨渐渐停了下来。收起黑伞,师望月默然笑,老天爷第一次满足他想要的小愿望,不多不少,刚刚正好。
    上了车郑岸禾自己系好安全带。师望月偏头看他低头动作,声音温柔,“怎么这么乖。”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小朋友就当没听见似的,系好之后端端正正坐好。人有时候看起来太乖就容易遭欺负,师望月见他招人的模样,俯身凑近了些,问道:“简绪平时也让你自己系安全带吗?”
    郑岸禾没理他,偏过脑袋望窗外。
    不能再招惹了,再招惹真要生气。师望月不再开玩笑,神色自若开口,“岸岸想吃什么?”
    “我要回家。”
    “好。”
    说完,师望月开起车,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期望郑岸禾能答应和他坐下来吃一顿饭。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郑岸禾双手无意识攥住系在腰间的安全带,垂下眼眸,羽睫颤动,好似在酝酿什么。
    “师望月。”
    “嗯?”师望月抓住方向盘的手紧了些,有些闪神。明明是自己厌恶的三个字,好像在他口中却变得好听起来。
    “你能告诉我……十几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吗?”当初段家找来的时候,郑知菲和郑岸禾说过一些,但是很明显,最近发生的事让他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不是母亲口中简单的感情破裂四个字能解释清楚的。
    他的妈妈到底经历过什么?文心姝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原本郑岸禾也想顺着父母的心意不去考虑已经过去的事,只是今天见到师望月,他便想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弄清楚。
    刚好路口红灯亮起,师望月停了车,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侧过身,“真是个傻孩子。为什么呢……”几乎是叹息着说出的话语。为什么明明猜到他们都是一样想保护你,就想在我这里得到答案呢……在他心中,自己并不是可以保护他的人。
    想到这里,师望月掩住心底淡淡涩意,回身等绿灯。这姿态摆明了是不会说什么。郑岸禾见状也明了,没再追问。
    之后一路无话。
    十几分钟后,车子到了小禾苗甜品店门前。师望月提前一步下车帮他打开车门,郑岸禾道过谢就下了车,少年停在车门边,抿唇道:“你要进去坐坐吗?”
    这回轮到师望月愣了下,半晌才僵硬着摇了摇头。
    郑岸禾客气过后便往店里走。
    ……
    “岸岸,再见。”
    郑岸禾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等一下。”
    几分钟之后,少年手捧着什么小跑出来,脚步踩到积水溅起小小涟漪,就像此时师望月跳动的心。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甜烧饼,你应该没吃过这种小地方的东西,可以尝尝。”
    师望月接过还散发着热气的包装袋,缓缓回道:“好。”
    “嗯。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那我回去了。”说完,郑岸禾转身往店里走。
    师望月一直目送他走进屋子里直至再看不见人。
    向简绪借来的片刻,结束了。岸岸终于对自己不那么冷淡了,真好。
    可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郑岸禾是几个月之后才听说文家彻底垮台的事,文氏不法资产都被查封,余下那些也都被其余家族瓜分蚕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师望月主动去自首。
    他终于在把文家大权全部揽在手里之后却什么都没做,只第一天去见了郑岸禾,第二天就独自一人带着资料去了警察局。开始,众人对上师望月那冷淡至极的脸色,都是不敢置信,直到打开那份资料,才惊恐发现上面记录了文氏所有产业链上的漏洞与手脚,事无巨细,文盛以往压下过的丑闻也都被翻出来。
    ……
    郑岸禾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其实,师望月对自己一直都没有恶意。
    “在想什么?”简绪端来一杯温热水,从身后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哥。师望月被判了几年?”郑岸禾轻轻拧眉,问道。
    简绪眼神闪过不明意味,指腹轻拭少年唇角,“无期。”
    文盛背了不知多少条人命,所以判决死刑立即执行。师望月在他身边那么久,身上已经沾了太多黑,除了人命几乎什么事都经由他手。应该说为了得到文盛的信任,从一他就没打算让自己抽身而退。
    郑岸禾尤为聪慧,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我会后悔。”简绪眼色深了几分,想把小禾苗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嗯?”
    “我已经后悔了。”说完,简绪将郑岸禾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低头喊他,“岸岸。”他后悔答应师望月那天去和他的岸岸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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