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里面有一颗枣树,每年这时候都结果子。”
她看向刕晴牙,“你做些枣糖吃啊。”
枣糖就是将枣给熬成浆,然后再制成糖,这是一般的做法,但是她记得那方子里面还添了一味东西,让枣糖更好吃了。
“我吃过一次,确实很好吃,便要了方子来。”
折霜抬头,目光在众多博古架的花瓶处探寻,“后来,我将方子放进了瓶子里,可是我忘记了,我放在了哪里。”
刕晴牙便道:“夫人,那我们一起找吧。”
折霜便将袖子绑起来,露出了洁白的胳膊和手,将手放进花瓶里面摸索。
刕晴牙问她,“夫人,你很喜欢花瓶吗?”
折霜:“以前喜欢过一段时间,我大兄便给我买了一屋子的花瓶。”
刕晴牙将这句话反复的琢磨了下,最后发出了叹息的喟叹,“夫人,您实在是得天独宠。”
这样的人,竟然跟自己有了接触。
他想,如此这般算,能让他遇见这样的夫人,他也算是得天独宠了。
他站在一边,看这位夫人。
她此时此刻,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充满了不可相近的气息,而是带着一丝孩童般的趣味,将找糖方子当成了寻宝,正在努力的愉悦自己。
他喃喃的道:“夫人,你真是……会让自己活的很好。”
他是个聪慧的人。
从短短几天的相处中,他能知晓这位夫人此时此刻也应处在人生的迷茫处。
她的丈夫养了外室,她出身高贵性子又如此高傲,想来是忍不下去的。可根据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她却把这口气忍下去了。
他见过她在水榭里面怔怔看窗外池水的迷茫,可是她的迷茫实在是太短了,她解决这件事情的时间也很短。
她雷厉风行,带着一股随时准备决然而去的心,在慢慢的开始往前走。
即便这时候,她也不忘看看路上的风景。
他想,自己可是她路上一道特殊风景?
应该是的,他长的如此好看。
他喟叹了一声,将手反手一掏,一张方子出现在手里,“夫人,我找到了。”
折霜欢喜的过来,“就是它。”
她将方子拿出来看了看,然后道:“走吧,我带你去打枣。”
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一颗枣树。
枣树一半枝丫在里面,还有一半枝丫在外面。
枣树上面已经缀了很多的枣子,折霜拿了一根竹棍,去敲上面的枣儿。
“刕晴牙,你去捡吧。”
刕晴牙便弯腰去捡,将一个个的枣子放在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突然听见外面一群脚步声走来,有孩童道:“你们看,那枣子好大啊。”
“那枣子是主家的,我阿娘说了,不能去打了吃。”
“主家一年没来了!”
“可是——”
“别可是了,待会你别吃就是了。”
外面的枣子就一个个的往下掉了。
折霜笑眯眯的,将竹棍往刕晴牙手里一放,然后跑回水榭里,拿了青竹面具往外面跑。
刕晴牙看着她跑去跑回,浅笑着张开嘴无声问:夫人,你要做什么啊。
折霜伸出食指横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爬上墙,突然伸出脑袋,“小子们,你们做什么呢!”
一群小孩童们吓的抱在了一起。
折霜将面具拿下,“枣树是我栽,枣子是我的,想要枣子吃,留下买枣钱。”
小孩子们嗷嗷嗷的跑远了。
折霜坐在墙上看了眼,哈哈大笑。
刕晴牙站在树下,看着她手拿面具,放肆的笑容,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
这位夫人,实在是个妙不可言之人。
可惜了。
他没有在最好的时候遇见她。
他低头,拿着手里的竹棍慢慢的敲起了红枣。
折霜跳下来,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沉寂。
“你怎么了?”
刕晴牙就怔了怔,然后一本正经的冲着折霜道,“夫人,我见不得人呢。”
折霜笑了。
“你这人挺奇怪的。”
两人开始熬制枣糖。
秦妈妈在旁边帮忙,一边洗枣子,一边嘟囔,“做什么枣子哦,多伤手啊,少夫人要吃什么,吩咐老奴做不就得了,何必要亲手做呢?”
她说着说着看向在旁边勤勤恳恳洗枣子的刕晴牙,心中渐渐生起不满。
——这人要是想做狐狸精,肯定不会有人拒绝!
她最自家少夫人的定力倒是有信心,可也怕啊。
金尊玉贵的少夫人都开始自己想要做枣糖了。
枣糖做出来了,刕晴牙塞了一块在嘴巴里,挺甜的。
他虔诚的将这几块糖都打包好,“夫人,我走的时候,可否将这些糖让我带走?”
折霜点了点头。
“甜吗?”
“甜的。”
此时天色已黑,两人坐在枣树下面乘凉,折霜拿着一本书,刕晴牙手里依旧在不断的雕刻东西。
“我见夫人欢喜蚂蚱,想着给夫人多雕刻几个。”
他道:“毕竟,我从夫人这里得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折霜:“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