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笑,陈倏也跟着笑,只是没有提醒她,也没有打断,等她笑完,他继续道,“全名叫陈勉之,是你取的名字,小名叫初六,因为是十月初六出生的,你我都很宠他,但初六很懂事,没有在万州府无法无天。还有,我们替他选了伴读,这次回家,他就要开始同伴读一道启蒙念书了。”
陈倏言罢,又叹道,“过去父慈子孝的日子要过去了,鸡飞狗跳要开始了……”
见他感叹模样,棠钰再次笑开。
陈倏看着她笑,心底温暖,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再走走吗?还是回去歇歇?”
她看他。
他也看她,“再走走吧。”
她轻声应好。
这次,两人没有再说起早前的事。
陈倏没敢给她提太多事情,怕她听得太多,也消化不了,反而心里疑惑渐生,都留在心底,所以每日说得都不多,也点到为止。
眼下看,这样其实也好。
不急不缓,徐徐道来。
棠钰也会主动开口问起,“文广怎么了?”
在宫中,文广同她很好,也一直唤她姑姑,陈倏说起这次是文广救了她出宫。她久在宫中,自然知晓要将一个人从宫中悄悄带出的危险,更何况,她是陈倏的发妻,天子劫持她就是为了要挟陈倏……
她印象中的文广稳妥是稳妥,但应当还做不了这些事。
只是听陈倏提及,又才想起,几年过去,文广应当也不是早前的文广,应当更老练稳妥才能做得到。
陈倏看她,“他送你出宫的事败露,叶澜之逼供过他,他眼下也有伤在,但他见了你平安一定高兴。正好明日我要回京一趟,你同我一道去,你去见见文广,我去见赵文域。”
棠钰应好。
差不多又走了些时候,绕了一个圈,陈倏温声,“回去喝药吧。”
“嗯。”她点头。
喝药的时候,他依然陪着她,她问了声,“这药要还喝多久?”
陈倏把手帕中的蜜饯给她,今日喝完,没什么大碍就不必用了。
棠钰如释重负。
……
这一日,其实有几次,她都想让陈枫唤陈倏,但最后都没有。
夜里入睡的时候,躺在床榻上,她想起陈倏说的,先去京中一趟,然后回家见祖母和初六……
她记不得很多事,但在听到很多名字的时候,心底还是会有暖意。
棠钰将右手放在枕头上,枕着自己的右手入睡,稍许,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明日要见赵文域,今日冯云给他看了这两日赵文域让人送来的地图,新朝管辖范围还是有不少州郡在。
赵文域让人给他捎信,说各取所需,让他先选。
陈倏问冯云怎么看。
冯云叹道,“这位晋帝真是一点都不按套路走,也不知晓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大智若愚,揣得明白但其实在装糊涂!”
这些州郡有好有坏。有富得流油的,也有贫瘠的,还有事儿多的,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都有,晋帝还真让万州府先挑选,也不怕挑剩了给他。
陈倏道,“他不是揣得明白装糊涂。”
冯云诧异。
陈倏想起太奶奶的话,“他是一股清流……”
一股气死公孙旦的清流。
“明日同他见面再具体说,冯叔,你看取哪几处好?”陈倏看向地图。
冯云道,“其实,临近平南的五个州郡最好,但对方未必肯,侯爷,这三郡我们要取,日后,可做万州屏障。”
陈倏笑道,“冯叔和我想的一样。”
冯云笑。
……
今日和冯云在一处商议得很晚,陈倏回屋的时候,棠钰已经睡了。
陈倏宽衣上了床榻,这次稍微留神,似是动作有些大了,陈倏直觉吵醒了她,但棠钰没有旁的反应。
陈倏和她在一处的时间很长,她是睡着,醒着,还是装睡,他都很清楚。譬如眼下,整个人其实是僵住的,半分没敢动弹。
陈倏已经在被子里,再下床其实更尴尬。
陈倏还是伸手环上她腰间,温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棠钰猜到他知晓她醒了。
他伸手,让她靠在他怀中,她微楞,他轻声道,“这样舒服,你都是这样睡的。”
棠钰心砰砰跳着。
他许是今日真累了,很快揽着她睡着了,但莫名的,他的呼吸声,都让她心底安稳又踏实……
***
翌日,棠钰用完早点,陈倏回了屋中。
若不是昨晚,她可能真以为他每日都睡在隔壁的,但眼下,棠钰脸红,没有出声。
陈倏上前,还是半蹲下替她穿鞋,又同她道,“大夫说今日起不用安胎药了,稍后会让马车行慢些,等入了宫中,就可以见到文广了,等事情办完,阿钰,我们后日启程回家。”
……
马车上,棠钰道,“你,今日还没同我说早前的事……”
陈倏笑,“你想听什么?”
棠钰道,“……没想好。”
陈倏看她,温和道,“我同你说太奶奶吧,她以前最喜欢你了。”
“太奶奶?”棠钰微讶。
陈倏道,“是啊,太奶奶……”
***
马车晨间出发,晌午前抵达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