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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值梅雨时节,那雨如织帘一片一片的洒下,洒得叫人心乱,行人匆忙,天色给洗上一片灰灰蒙蒙。
    道路上,熙来攘往人群间,一个少年正低头赶路,一顶斗笠,一身白色道袍,背着一把通体漆黑的细细长剑,步子走得极快,这泼天大雨下着,可他衣上却只是微湿,衣角依旧平平整整的贴在身上,一丝不乱。
    再看那脸,桃面清腮,真是一脸好颜色,鸦眉飞扬入鬓,狭长的眸子清澈动人有如名湖,那极白极乾净的脸上,乍看无欲无求,细看却有一丝春意暧昧流淌。
    这雨又大了。少年拉开头上斗笠,看了天色一眼,喃喃自语:真晦气,要在今晚赶回道观去是指望不上了,还是找个民家投宿便是。
    他无意投宿那些知名昂贵的大客栈,想了想,便随意找了个民家,敲了敲门。
    门咿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个年轻女子来。
    女子不过二十来岁,一袭青衣白百褶裙,鹅蛋脸冷白秀丽,姿仪端庄,见到面前人不由一顿,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竟是要躲回门内。
    且慢。少年手一挡,那手也不粗壮,一滑入门内,整个木门彷佛给什么堵住了,女子推了推,门半丝动弹不得。
    我并非坏人,天色已晚,我身上盘缠也不多,想借娘子家借宿一晚可否?
    我孤身一人居住,并不方便......
    少年只看了屋内乌漆麻黑一眼,剑眉一掀:娘子为何说谎?
    女子偏了偏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年目光微闪:你丈夫卧床有年,是给伤了,还是给毒的了?
    女子一张脸顿时苍白如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自己的谎言居然轻而易举的给戳穿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的丈夫原是一个军营的小统领,却因做人太过公正,下人犯事,往往重罚不怠,在一次征讨中给自己营内人找人用巫术黑了,只得退下前线,卧床多年,许多大夫都治不好。
    那女子想着,眼中不由有些水气,仓皇的如只兔子向少年看去,却见后者只是浅淡一笑。
    那一笑真是雨中虹彩给重重划开一般,看得叫人发晕:贫道为齐山道观中人,这医术也是略通的,不若夫人让我投宿一晚,我给你丈夫医治如何。
    女子心乱如麻,想了半晌,才将门拉开,示意少年进入。
    到了屋内,只见屋内陈设老旧,只一张椅子上一褥鹿毛毯子显现出这户人家曾有的殷实,屋内火炉烧得盛旺扑腾。
    我、我先给你倒杯茶来。女子显然很不习惯与个陌生男子一同待在屋内,急忙去倒水了。
    少年目光随意的在屋内一绕,然后便将一把椅子拉开坐下,而此时女子也已倒了茶来。
    颇有古意的杯子盛的水喝起来有些绣味儿,少年并不计较这些,喝了一口热茶,便手握着杯子寒暄起来。
    贫道道号忘情,夫人称呼我为然桐就好,夫人怎么称呼?
    女子低了低头:我姓林,单名一个烟字。
    然桐微微一笑:这名字取得不差。
    林烟没有回话,放在膝上一双软白的手有些握得发疼,一方面是对于屋内突然来了个男子感到不安,另一方面,实在是眼前人让人颇感压力。
    面前道士虽然身子高挑挺拔,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小了些,只不知怎么回事,人只是坐在眼前,甚至面上还带着笑,却彷佛隔着一层什么云里雾里的看不清,叫人有些心底发寒,明明这是她的家里,这人一进来,倒好像她成了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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