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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骂完,她就告诉曲仲外公段卫国已经买好了飞机票,他们会坐最近的一班飞机赶来。
    挂断电话,心里的沉重好像终于轻了几分,曲仲笑着感谢完周嫂,轻轻闭上眼休息,眼前划过的是外婆家院子内的柿子树。
    比起对父母的记忆,他对外公外婆的记忆更多,在读初中前他都是住在外婆家,而城里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是大忙人,大家像是两条交叉线,终于在他初一这一年交汇。
    可交汇完呢,他上了寄读学校,父母继续忙于工作,他们路过交叉点,渐行渐远。
    那……他在其他世界里到底想的是父母,还是外公外婆?
    一时间,曲仲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那些世界里他好像自动美化了关于父母的记忆,这些半真半假的记忆成了他的执念,可回来后却发现……那些美好记忆竟然都来自外公外婆。
    “呼——”
    心口一直堵着的郁气终于找到出口,曲仲长长呼出口气,沉沉睡去。
    ***
    两位老人来得很快,天刚刚黑下来张朝红的大嗓门就在走廊里响起,她急吼吼地问着曲仲的病房,那气势……就像是来医闹的!
    护士也被她的大嗓门震住,连忙好声好气地把人送到病房门口。
    “我的外孙子啊!”
    刚一踏进病房,张朝红就呼天抢地的扑到曲仲床前干嚎着捧住了他的脸,一双带满老茧的手把他脸颊上下一通搓揉后才终于放下了心。
    “吓死外婆了。”
    “好了你别再惊着孩子。”外公段卫国背着个双肩包,连忙伸手按住还要嚎叫的妻子,指了指同病房的其他人。
    “外公,外婆。”曲仲只知道裂开嘴傻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看。
    外公段卫国是老师出身,一张国字脸配上又浓又黑的眉毛,看上去很是严肃,外婆则是相反,圆圆的脸上总是笑呵呵的,加之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最容易让人感觉到平和好说话。
    可和两人生活了十几年的曲仲最是了解,外公性格温和好说话,而外婆才是风风火火随时都有可能和人吵架的主。
    隔壁床的周嫂显然也是被两人外表欺骗,下意识地就先跟张朝红搭话:“阿姨就是小兄弟的外婆啊,看着可真年轻。”
    “哪里哪里,妹子你看着才年轻呢。”张朝红笑呵呵地回敬。
    两人一来一回地恭维了半天,完全忘记了病房里的其他人。
    曲仲:“……”
    “外公,我肚子饿了。”
    直到听不下去,曲仲才可怜兮兮地看向段卫国,别看张朝红在外面是强势的人,可一旦他外公开口,保准比啥都灵。
    段卫国放下背包,拉了拉张朝红的袖口:“曲仲说饿了,你看着他,我去买饭。”
    “我去吧,你腿脚不好就别乱跑。”张朝红狠狠瞪了眼打断他说话的人,身子却忙不迭站起出了病房。
    “外公,你腿怎么了?”听张朝红抱怨,曲仲这才注意到段卫国走路时一瘸一拐,明显是才受伤不久。
    “前些天骑自行车摔了,没啥事。”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段卫国开始往包外掏东西,什么漱口的杯子、牙刷、洗脸毛巾、竟然还有个折叠的盆。
    “我看看,您这年纪别留下病根就麻烦了。”曲仲不放心,直接抬腿下了床,肩头的伤口被牵动下发出阵阵撕裂的疼。
    实在是拗不过曲仲,段卫国只好乖乖拉开裤腿,露出已经结痂的右小腿。
    “有点骨裂,得慢慢恢复才行。”仔细检查完,曲仲顺嘴就下了结论,没想到他的话立刻引起段卫国的疑惑:“你啥时学会给人摸骨了。”
    “这个啊!就是在村里跟着个老大夫学的。”
    “你工作的村里?”
    “嗯!”曲仲点头,刚好张朝红此时提着几盒饭菜进来,他挤眉弄眼地喊着自己肚子饿扁,才把话题顺利带过。
    浑身的技能不能使用,真是憋屈……
    ***
    医院里没有陪床,曲仲本是劝两人去旁边的旅馆开个房间睡上一晚,可两人硬是不同意,一人找护士借了个行军床,段卫国更是直接把坐着的椅子对齐就打算将就睡下。
    晚上十点整,医院准时熄灯。
    没多久,旁边的张哥就发出震天的呼噜,曲仲却没有一点睡意,耳朵里听见外公不停翻身的声音,本打算让他上床和自己挤一挤,刚张了张嘴,竟先听到张朝红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曲仲忙闭上嘴巴,静静等了一小会,果然听到张朝红小声跟段卫国抱怨的声音。
    “正莲和开成这回真是太过分了,小仲出车祸了两人都不知道。”
    段卫国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压低声音问道:“那你给他们打电话了没有。”
    “打了,一个说要带孩子出国比赛,一个因为研究走不开。”
    “这两人真不配为人父母,就算离婚了也不能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张朝红说完,低声又骂了两人几句才止住话头。
    离婚……
    曲仲眼神一震,终于忍不住扯起唇角无声地冷笑起来。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世界,他几乎活在了自己编织的谎言中,竟然忘记父母在他初一时就离婚了,随后两人火速各自组建了新家庭,所以他才会成为寄宿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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