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是大美人的整张脸撞进宋扬眼睛里,小伙心头猛地一撞,这种感觉生平罕见,上一次还要追溯到小屁孩的年纪,在卡拉ok里见过的那个……男孩子。
病床上的温辞特别有种柔弱美,撞进人心头就化开那种,叫人连敲门都怕惊扰到。
宋扬蓦地觉得有些冒昧,原本想要进去叨扰的念头竟有些不敢了。
结果从窗头吹进来的风刮落了温辞手边的表格,温辞愣了下,居然想要自己下地去捡。
宋扬赶紧推门进去,把那张表格捡起来,递给温辞。
“谁让你进来的?”温辞快速把表格收回,看向宋扬说道,声音不大,虚弱的很,但冷冷的,病床上搭着的笔记本电脑也拍上,像是自己的私人领地被闯入。
宋扬连忙解释,“不是……我就是进来帮你捡东西。”
“是吗?”温辞脸上的神情更冷了,“在门口观察了我那么久,进来又捡我的东西,你确定来我的病房不是有所目的?”
宋扬微怔,能感觉到对方是误会了什么,但又不是完全误会,顿了顿,脸上一臊,坦白说道:
“我确实是专门过来找你的……我听护士说你和我母亲得了一样的病,终末期胃癌,然后有个姓方的医生是你的朋友,他是你的主治医生,把你治好了,我、我母亲就在这同一层住院部的10号病房,她的病治了好久都不太好,我想问问你……你那位朋友怎么样能请到……”
温辞皱了个眉头,这回答似乎与他所想有些出入,忍不住多打量了小伙几眼,“你想请方桓?那家伙是自作主张回国替我看病的,不是我请的,一般人也请不到他。”
宋扬没做声了,局促在病床边,“……对不起,那我出去了。”
温辞冷淡地“嗯”了一声。
然而宋扬却没动。
温辞看去,“还有事?”
宋扬小声,“……需要我帮你把窗户关上吗?”
温辞顿了顿,“不需要,我的病房窗口正对医院大门,我在等我的未婚夫。”
宋扬猛一垂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了,立马离开了别人未婚妻的病房。
不多时,江禾进来,指着宋扬跑走的方向,问老板道:“这家伙是……?”
温辞:“他说他是10号病房里病人的家属,你去证实一下,看看他和秦老爷子有没有关系。”
江禾一愣,噤声点了点头。
温辞重新打开电脑工作。
江禾也不敢多说什么,转头就要去打听小伙的身份,却听老板冷不丁道:“帮我把窗户关一下。”
江禾心喜,立马去把窗户关上了!老板病重还开窗这个毛病医生都治不了,不瞧着大少爷来医院就不甘心,多耽误身体!
“明早再过来打开。”
结果转头又听到老板这么说……心头顿时凉了,温辞埋头工作着,哪里像是要听人劝的样子,江禾头颅一垂,无精打采应了声“哦”。
江禾离开了病房,不敢打扰温辞工作,也不敢打扰温辞熬夜,除非温辞自律,这世上好像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甚至是任性。
要是在老板身边的,是个会照顾人的就好了。
江禾按照温辞的要求观察了宋扬几天,觉得宋扬就很会照顾人,绘声绘色在温辞面前汇报小伙子的厨艺还有孝心,温辞大约清楚了,宋扬与秦振庭没有关系。
温辞放下心来,把几天前的那张表格交给江禾,“这是我怀疑的秦家企业里所有可能有问题的产业或者部门名单,你拿去一个接一个暗访,能收集到的全部资料反馈给我,千万不要被秦振庭发现。”
江禾收下那份表格,粗略看了眼,特别紧张,紧紧攥在手里,一张脸蛋都绷直了,小声问温辞道:
“老板,大少爷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插手老爷子的私人企业,你每次要查这些大少爷就跟你发脾气,连前段时间那么重要的手术他都不来了,你还这样,让大少爷晓得了,不是更不来看你了吗?”
温辞:“他越不让我查,越跟我发脾气,就越说明秦家有问题。”
江禾欲言又止,瞅了好几眼,实在憋不住,“如果真查出来有问题,您愿意离开秦家吗?”
“如果真查出来有问题,你帮我把我的公司从秦家摘出来,剩余股权全部转让给秦陆,然后用我的名字实名举报秦振庭,如果我遇害了,直接告去公检法,我死也要把秦振庭拖下去。”
温辞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情绪的起伏也没有犹豫停顿,像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安排,江禾听得毛骨悚然,从病床旁边蹿起来,竟压低了声音冲自家老板吼叫:
“老板,你怎么净哄骗方医生呢!人家出国之前你还睁大着眼睛感谢人家救你一命,会好好照顾自己,转头就说起瞎话,搞这些鱼死网破的招数??
秦振庭都八十多的老头子了,你才三十多岁,就算要他下地狱,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明明我们离开秦家就好了,反正大少爷也不喜欢你!”
江禾脱口骂完立马噤声,温辞正盯着他,剔透浅棕色的眸子里迷迷蒙蒙一片白雾,那雾气倏然之间就涌出来了,重得厉害,像是下一秒就有泪珠子要掉下来。
温辞这样子可是很少见,在病床上痛得不得不加重止疼剂剂量,都不见他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