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试着松开,小婴儿撇嘴……秦越只好再度与小婴儿握着手。
好吧,就让你一回。
秦越站在小凳上,呆呆看着小婴儿,脚都麻了,直到大人们进来,老爸带他离开。
“……早产,先天不足……心脏……缺失……”
“能活下来吗?”
“难说。活下来估计也一辈子断不了医。”
“老方家几代单传,好不容易盼来这根苗……啧,孩子也遭罪。”
“没事你就多去陪陪老方爱人,看她怪难受的。记得看好我们家那小子,别碰着人家小孩儿。”
“知道知道。”
秦越在一旁看动画,跟着奥特曼变身,父母的对话听一半漏一半。
秦越家祖上黑白通吃,后来新的大环境下,逐渐转行,如今只涉足合法生意,在娱乐和房地产上乃一方霸主。
虽然改了行,其祖上浸淫多年的霸气风格却一时难以彻底去除,秦越父亲身高近一米九,威猛健壮,嗓门洪亮,哪怕西装革履,笑容满面,仍叫人一看便想叫声大哥。
秦越父亲年轻时叛经离道,不爱读书,后来接手家族事业时,多多少少吃了些亏,因而幡然醒悟,这个时代的确不再吃祖上那一套,因此对所谓“文化人”格外敬佩尊重。
搬到新家后,新邻居方家祖祖辈辈读书人,祖上要么书法家,老师,艺术家,要么科研人员,方木祖父乃颇有名望的画家,父亲则为著名小提琴家,母亲大学教授,是地道的书香门第。且为人宽和谦虚,毫不在意秦家的历史以及秦越父亲的粗犷作风。两家十分和睦亲近。
方家一向待秦越如自家小孩,事事惦念着他。
秦越则继承了父辈家的风格,小小年纪,便已霸气初露,成日在小区里领着帮孩子打来打去,俨然已是这一带的小孩子王。
方木出生前,秦越父亲随他闹,方木出生后,秦越的活动有所受限,主要体现在不可在方家别墅外,以及方家家中打闹,因为这样会吵到小方木。
秦越撇撇嘴,不大乐意的答应。
然则事实上,秦越很少见到方木。
方木在医院的时间远多于在家中。偶尔回家一段时间,隔几天,便又被救护车带走。
“呜——”
急促的救护车声音响起。秦越手里拿着木剑,满头大汗,停下来,看着救护车驶进方家车道,片刻后,方妈妈抱着小方木急急出来。
大夏天,小方木仍被包裹的严严实实,露出一点细软的胎发,在方妈妈的哭声中,被送上救护车,接着飞速驶离。
秦越与孩子们站在梧桐树下,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是要死了吗?”
“不知道。”
“我妈妈说,他活不长。”
“我妈妈也这么说,还说,这样还不如死掉,免得受罪。”
几个小孩议论道。
“你们两个,”秦越忽然喝道:“今天不准再参加我们的游戏,滚回家去。”
两个小孩儿面面相觑,不敢得罪秦越,只好哭着回去了。
小方木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获准回到家中。
秦越背着他的木剑,站在小凳上,探头朝摇篮里看。保姆不知道去哪里了,客厅里隐隐传来大人们的说话声。
小婴儿似乎长大了一点点,皮肤不像之前那么皱巴巴,显得光洁柔嫩,然而看起来还是那么脆弱,双眼紧紧闭着,一直在睡觉,眉头紧蹙,似乎很不舒服。
秦越看到他的手,手臂上,头上,遍布着打针留下的青紫色痕迹,甚为可怖。秦越从未在哪个小孩,甚至大人身上看到过这么多针眼。
秦越伸出手,碰碰小方木的手,小方木的手指还是那么细,那么薄。
“喂,你可别死啊。”
“想玩打仗游戏吗?你不死,以后我带你玩。”
秦越轻声说。
小方木的手指勾住秦越的小拇指,仿佛在回应。
秦越笑起来,却不小心背上的木剑掉下来,在床沿碰出声响,小方木一惊,顿时哭起来。
哭声引来大人。
“臭小子,叫你小心点!”
秦越父亲揪住秦越的耳朵,如同老虎钳,秦越嚎叫一声,捂着耳朵,被父亲拖走了。
方木倔强顽强的活了下来。
他三四岁才能下地走路,且行走站立都不能太久,大部分时间坐在轮椅里。
“叛徒,哪里跑!”
“兄弟们,冲啊!”
楼下,一群孩子们呼啸而过,在玩打仗游戏,秦越披着件古代黑色武士披风,一马当先,急掠而过。
方木坐在阳台轮椅上,伸长脖子往下看。
孩子们跑远了,方木落寞的收回目光。
忽然,他们又呼啸着回来了。
秦越在楼下停下。
“方小木!”
方木腿上搭着毯子,看过去。
“哥第一,帅不帅!”
秦越跑在最前头,他一停下,身后的伙伴们通通跟着停下,齐刷刷抬头,一齐看阳台上的方木。
方木撇撇嘴,不理他,推着轮椅进去了,片刻后,又出来了,秦越等人早已跑走,远处传来欢声笑语。
秦越曾试图偷偷推方木出去玩,结果被秦父胖揍一顿。